韩佑翻看着账本,想不通。
想不通的是两件事,第一件事,京中官员,工部主事,怎么这么大胆子,天子脚下光天化日派个傻子过来交接阴阳账本,大门四敞都不避人吗,到底有什么依仗竟敢如此肆无忌惮,还是说这世道有了权利就能够为所欲为?
第二件事,关于被打的满地找牙的白刀,也就是这处牙行的管事。
一个白身,不,草民,不,刁民,也不对,就是一个地痞无赖,一个拐卖孩子的地痞无赖,见到了京兆府府尹之子,见到了一群王府护卫,见到了大家来查账,并且当着他的面将柳文冠之子抓走了,居然还敢叫嚣?
一目十行的看着账本,韩佑眉头皱成了川字:“停。”
一群对着白刀拳打脚踢的侍卫们停了手,周衍也动手了,鞋都踹飞了。
坐在凳子上的韩佑将账本合上,望着面目全非跪在地上的白刀问道:“钱呢。”
白刀果然是个资深盲流子,满面鲜血也毫无惧色,咧嘴笑道:“韩公子无缘无故打了草民,这是…动用了私刑吧,按大周律法,私刑便是行凶,草民可是要去京兆府敲鸣冤鼓的。”
韩佑轻笑了一声。
很多时候,犯法者比执法者对法律研究的更加透彻。
韩佑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
旁边的郭鹏问道:“何意?”
“掰断一根手指。”
“这…”郭鹏面露难色:“这不妥吧。”
“不用怕,出了事我担着。”
“好。”郭鹏走上前来,伸出手要抓韩佑的手指。
韩佑吓了一跳“你要干什么?”
“不是先生说要掰断你一根手指吗?”
“我…”韩佑鼻子都气歪了:“我说掰他的。”
郭鹏挠了挠后脑勺:“那先生为何要竖起你自己的手指?”
韩佑:“…”
一群侍卫们连连点头,觉得韩佑戏太多,直接说就完事了,晃你自己的手指干什么?
随着一声惨叫,白刀抓着被折断的手指满地打滚。
韩佑面色平静:“敲打鸣冤鼓,是用手的吧,要用手指抓着木棒敲击,我很好奇如果没有手指的话,你该怎么敲鸣冤鼓,再来一根。”
郭鹏出手如电,一脚踹翻白刀后,又掰断了一根拇指。
韩佑跷二郎腿:“来来来,掰完这根,还有一根。”
又是惨叫,白刀终于屈服了,不过也是半屈服,咬牙叫道:“你到底要怎样?”
韩佑刚要开口,一名侍卫从后院走了进来,面色极为难看:“韩先生,人找到了,皆在院子里,只是…”
“只是什么?”
韩佑问完后,不等侍卫回答,起身走向了后院。
即便大致知道后院有什么,韩佑掀开帘后,眼眶暴跳。
牙行,涉及多个商业领域,最赚钱的是人口贩卖与借贷钱财,也就是印子钱,高利贷。
这也是京中北市牙行两大核心业务,放钱,如果还不上钱就拿妻女抵债,或是抵利息。
韩佑等人蹲了三天的点,至少七人,七个孩子被城外送到了牙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