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话后,她推开了病房的门,陆姿的手臂上还在打着吊瓶,一动不动地躺在白色的病床上,眼睛虚无,好似在盯着天花板看,却又像是什么都没看。
“阿姿,我是则谊。”
陆姿没有回应,苏则谊也不确定她听不听的见,咬了咬下唇,深深地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很难过。”
“但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这就是我最为无能为力的事情。”苏则谊的眼里已经充溢着滚烫的泪光,她硬生生地吞咽下泪,然后道,“姐姐说人都要有一个执念才能活下去,你的执念应该是雪如的官司吧。”
苏则谊徐徐地把目光望向了陆姿,眼见陆姿已经合上了眼,而眼角却落下了一滴清泪。
她心一揪,又道:“初中的时候,是你站住我的面前。眼下,我希望我依然你最好的朋友。陪你闯过这一关。”
“如果你不想说,那么我明天再来。等到有一天你愿意跟我说话的时候。”苏则谊紧紧拧着眉头,声音嗓哑,“曾经软弱的苏则谊,她不在了。现在的苏则谊只想做一位可以并肩站在你的身旁的朋友。”
话毕,苏则谊起身要走,身后突然响起了陆姿虚弱的声音:“则谊——”
苏则谊回身看向病床上的陆姿,陆姿疏淡的眼眸里氲着都是雨雾,她哽咽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心里的疼……”
“则谊,刚刚怀孕三个月的时候,我已经欣喜若狂地开始筹备产后的用品,我也和宋渝为孩子取好了名字,无论他个男宝,还是女宝。我们都会把毕生的爱给予他。”
“我已经买好了婴儿床,婴儿车。听则情的推荐,我买了适合婴儿的润肤露,洗护用品,还有你送给宝宝的纸尿裤和可爱的小衣服。一切都准备妥当了,我也请好了月嫂,还报了产后恢复的课程。我准备好了一切,却没想到那个孩子还是和我没有缘分。”陆姿呜咽,身体在发颤,“我根本无法想象,最后老天爷还是要夺走我的希望。”
苏则谊跟着陆姿在哭,她取出纸巾帮着陆姿揩眼泪,可是自己的泪却不受控制地在疯狂落下。
“阿姿。老天爷一定还会给你一个孩子。”
“则谊。我真的很心痛,医生从我的身体硬生生地抽走了一个东西。但我的内心也被硬生生地刮走了一块。”
好不容易,苏则谊才哄着陆姿睡着了,她悄悄地出了病房,合上门。
她发现警方又来了一批,江宋渝一夜未睡,已经十分憔悴了。作为一个海城最大的上市地产公司的CEO,他驰骋商场,游刃有余,神采飞扬,眼下却毫无神采,仿佛一夜变得憔悴,胡茬也凭空生出了许多,身上的白色衬衣松松垮垮,领带更是被他扯歪了,领结斜斜地缀着倒是有点滑稽。
他跟警察谈的半小时有余,他发现苏则谊已经出了病房,便神情沮丧地朝着她走来:“阿姿,怎样?”
“睡着了。”苏则谊短短回道。
“我们去医院外吃饭吧。医院不能抽烟,我憋得难受。”江宋渝无奈道。
苏则谊点了点头说:“好。”
医院附近都是一些快餐店,二人也没什么胃口,就随便找了家面馆,点了两碗拉面。江宋渝终于得到机会燃了一支烟,他笑道:“自从陆姿怀了孩子,我就戒了烟。你不介意吧?”
苏则谊点点头:“你抽吧。”
江宋渝重重地抽了口烟,缓缓道:“阿姿一直想要一个孩子。因为我们工作性质的问题,总是没有成功。后来她怀上了,又流产了。这次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孩子,她千万分的小心,甚至想过先暂停了手上的工作。而她确实这么做了,减少了工作量,基本不接新的官司,只是做一些咨询的业务。”
眼前的烟雾缭绕,让苏则谊看不清江宋渝的表情,她只是觉得这个男人在重重地叹气,而这种无力的叹息声却足以推倒眼前这位一米八的男人。
“我后来才知道,她还是接了一个官司,她这样的人,嘴硬心软,嘴里上说只是看在钱的份上,其实我知道她只是站在公道的那边。正因为她太站在当事者的角度,一忙起官司完全忘了自己。”江宋渝已经抽完了一支烟,用力地掐灭了烟头。
两碗拉面已经上了桌,江宋渝笑了一声:“吃面吧,则谊。”
苏则谊刚刚吃了早餐,眼下根本不饿,但她知道这个男人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了,为了陪他,也随手扒了几口面。
“宋渝。你也不要太难过了。”苏则谊知道自己这句安慰话显得很无力。
江宋渝眸光晦暗,声音淡淡道:“则谊。我难过的不仅仅是孩子没了,而是没了孩子的陆姿。我害怕她会因此丧失信念。”
“所以则谊,我希望你帮着她重新站起来。”
苏则谊看向了江宋渝,沉默了片刻才道:“宋渝,阿姿她比你想象的坚强。她不需要我,她完全有能力站起来。”
“则谊,你这段时间能不能多来医院陪陪她?”江宋渝又恳求道。
苏则谊喝了口拉面汤看向了江宋渝,说:“宋渝,抱歉,我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