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叫她。
一回头,知春正笑盈盈地打量她:“怎么不进去呢?走,跟我一块儿进去。”
明珠做贼心虚似的,脸登时滚烫起来,连忙推脱:“不,不了!我,我先回去了。”
知春知道明珠担心什么,不由分说,亲热地拉起了她的手:“别怕,你跟我坐一桌,没人议论八卦,咱们聊聊天。”
“我真的不进去了,我,我先回去了。”明珠往后退着,知春却始终拉着她的手,就这样,一个半哄半拽,一个半推半就,明珠被拉到了饭桌上。
知春这一桌坐的都是表兄妹这一辈人,只有一两位不太熟的“姨妈”。知夏一见到明珠,喜出望外,叫明珠坐她身边,明珠如坐针毡,想走,又被知夏温柔地按住了。
皎皎没见过明珠,但知道见人要有礼貌打招呼,就问妈妈:“妈妈,我叫阿姨吗?”
知夏马上纠正:“叫小姨。”
“小姨好!”皎皎甜甜地叫了一声。
明珠慌乱地笑着忙应声。
皎皎仍好奇追问:“是哪家的小姨?是和许知春一样的小姨吗?”
知春呲牙恐吓皎皎:“我的名字是你随便叫的吗?”
“是的,是和许知春一样的小姨。”知夏说。
座中的两位“姨妈”面面相觑,交换着眼神,充满好奇。
台上新人交换戒指了,气氛达到一个高潮。新郎说了一句诺言,新娘子感动地低头饮泣。司仪又煽情几句,音乐响起,台下一些女眷都感动得默默垂泪。明珠不由得想起建奇来,也眼底泛酸。
座中的一位姨妈开始八卦,盯着知春的肚子问:“知春啊!你是不是最近胖了?我记得前年见你,你没这么胖呢?”
知春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她淡淡一笑,坦坦荡荡地说:“我这不是胖,是肚子在膨胀。我怀孕了,孩子他爹是我男朋友,还没结婚,快结了,不过就算结婚我也不搞这种仪式。”
她一口气大大方方回答了对方的疑惑,更激起问话的大妈的好奇心,她接着问:“那孩子的爸做啥工作的?人好不好?……”
还不等对方话音落下,知春就抢答:“他,一米八,有车有房,车是奔驰,房在市中心,三室,父母健在,独生子女,性格温和,自主创业,室内设计,俗称装修,您装修,打五折。姨妈,你还有什么问题啊?”
知春话说得干脆急促,像背书一样,脸上还带着一种嘲讽的笑,把那个“姨妈”要问的话全呛了回去。
那个“姨妈”也听出来知春的态度了,脸上讪讪的,就独自嗑瓜子了。
明珠坐一旁有点羡慕地看了看知春,知春真是一位又爽利又洒然的姑娘,她喜欢。
台上要抛花球了,有几个表兄妹都想上去沾沾喜气,知春拉拉明珠的手,狡黠地眨眨眼睛:“走!”
明珠忙往后退,却还是被知春拉到台前。
几个表姐妹和碧晨的好友都上了台,嘻嘻哈哈,笑得花枝乱颤。
大厅暖气很足,人又多,明珠出了一额的汗,在余光中,她看到了喻老师。喻老师坐在离舞台最近的婆家一席,她也看到了明珠,又惊又喜,略带讨好地笑着;她旁边坐的那位大叔,就是,许家的爸爸,许文忠?他穿着暗红色的唐装上衣,略带拘谨地坐着,喻老师转头对他说了什么,他唯唯诺诺地点头,然后马上不自觉地挺直了腰背。
司仪说着串词,让姐妹们做好准备。明珠如芒刺在背,根本没听到司仪在说什么。
现场响起一阵欢呼声,她一愣神,还没反应过来,那束捧花就落到了她的怀里。
她惊慌失措地捧着那束花,环顾四周,发现所有人都在看她。
明珠的孕肚已经很明显,有一个表妹抗议:“这一次不算,这个姐姐都已经结婚有孩子了,不能参加。”
明珠尴尬极了,拿着那束花左右为难。知春一把揽住明珠,对那位表妹说:“谁说只有单身的才可以抢捧花?抢捧花本来就是西方习俗,本来寓意香草和鲜花可以护卫婚礼上所有的人免遭厄运和疾病的侵害,抛出的是快乐,接到的就是幸福和安康。”
司仪马上机警地圆场,台下响起掌声,有一些老一辈的七大姑八大姨窃窃私语,对台上这位和喻老师神似的姑娘产生好奇。明珠局促地捧着花,恨不得遁地逃走。
知春附耳,悄悄对明珠说:“接到新娘捧花,预示着你是下一个遇见幸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