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家的宅子占地颇广,园子里还挖了一座人工湖,放养了许多鱼虾龟鳖等水生物。
湖中心建了一座亭子,今日下了雨,曹潭邀了仇远来湖心亭赏雨喝酒。
湖面上还有些残荷,初冬的冷雨噼里啪啦地拍打在枯萎的荷叶上,这情景勾起了仇远心中的愁绪。
对着亭外的雨幕,即兴作了一首寄景于情的五言诗。
曹潭肚子里没多少墨水,也不懂作诗,但仇远话音一落下,他便很捧场地盛赞起来:“好!好诗!能被远弟你写进诗里,这场雨下得值了。依我看,以远弟你的才华,便是状元也做得。”
仇远淡声道:“我一个戴罪之身,还毁了容,别说状元了,就是科举都无法参加。”
曹潭为他打抱不平:“那是朝廷不公,朝中的那帮人,都是残害咱老百姓的蠹虫!老天迟早要把他们收了去!到那时,远弟何愁自己的才华得不到重用?
“来,老哥我敬你一杯,远弟莫要伤坏了。”
仇远端起被他满上的一杯热酒,隔着桌子和他互敬了一番,仰首一饮而尽。
热酒入肠,他心中淤堵的块垒像是被浇融了一般,伤感已去,取而代之的是复仇的决心和恨意。
两人又接连饮了几杯酒。
管家走进亭中,“老爷,陈三娘来了。”
曹潭:“快请进来。”
陈三娘打着一把淡青色的油纸伞,踩着木质的长廊,来到了亭中。
收起伞,用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水汽,朝曹潭矮身见了礼:“几日不见,曹爷是愈发英武了,不知这位是?”
目光转向了坐在一旁的仇远。
曹潭:“这是我结拜的兄弟,你唤他仇爷便是。”
寒暄过后,曹潭便问起:“如何?葛姑娘可应下了?”
陈三娘喝了杯热酒,浑身寒意顿去,闻言一甩帕子,朝曹潭抛了个媚眼:“我陈三娘出马,还有说不成的媒?葛姑娘答应啦,不过她有三个条件。”
曹潭和仇远对视一眼,“哦?哪三个条件?”
陈三娘将葛曼曼的话学了出来:“第一,曹爷得将我现在住的宅子,租的铺子买下来送给我。第二,曹爷纳我的聘金不得少于五百两。第三,进了曹家门后,我依旧能够出门露面做生意。”
曹潭听了眉头都没皱一下,一口应下:“行,都应了她。”
他纳葛曼曼是真要她来府里给他做妾吗?不是的,是要将她送给仇远当枕边人的。
若是能让仇远从此沉迷于温柔乡,心有牵挂,甘愿留在他身边给他出谋划策,那这几千两银子就出得太值了。
翌日天放晴,葛曼曼去店里时把小花(三花猫)也揣上了。
小花到了店里,便各处走走蹭蹭,留下自己的气味,圈占地盘。
末了一副主子的派头跳到柜台上,伸了个妖娆的下犬式懒腰,然后趴了下来。
在她的全方位投喂下,小花的身形已经不再苗条,而是变得圆润了许多,柔顺的毛毛都被撑得裂开了。
葛曼曼不忙的时候就时常来骚扰小花,摸摸它的尾巴,戳戳它的屁股,在它要挠她时,她又拿出好吃的来安抚它。
正当她沉迷于撸猫不可自拔时,忽闻外面传来一阵喜庆热闹的动静,而且似乎是朝着她们店里来的,声音越来越近了。
“葛姑娘,曹家来给你下聘了!”
陈三娘喜气洋洋地跨进门槛,身后跟着一队绑着红腰带的小厮,他们或手捧盖着红绸布的托盘,或挑着扎了大红花的担子和箱子。
进来后将东西放在桌上和地上,原本并不狭窄的大堂一下子变得满满当当。
“葛姑娘,这是请县里有名的老师傅打出来的足金头面,一整套足有九件呢,另还有一对儿绞丝金镯,两只金戒子……”
陈三娘揭开托盘上覆盖的红绸布,热情洋溢地给葛曼曼介绍着。
店门口挤了一堆看热闹的人,听见她报出来的那些首饰,时不时发出一阵惊叹艳羡声。
陈三娘又打开箱子:“这里头是八匹今年新出的缎子,花色鲜艳,颜色活泼,都是适合你们年轻女子裁来做衣裳的。这里头是一对儿缠枝莲宝瓶,这个匣子里头是宅子和铺子的地契……”
另还有成对的活鹅、成盒的精致点心吃食等物,这些陈三娘就略过了。
最后,她将聘礼单子交给了葛曼曼,“葛姑娘,曹爷请人看了日子,后天就是一个上好的良辰吉日,到时您就等着曹家派轿子来接您过府吧。”
到了葛曼曼出门子这天,五味斋歇业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