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像死水一般沉寂,月光照亮了在阳台上踩着缝纫机的沈青禾。她从歌舞厅回来以后,脑子里总是稀里糊涂的,只要一愣神,思绪就会飘到杨天赐那里去,他到底是什么来历,他到底要骗她到什么时候,还有最重要的,他会不会离开?
不不不,杨天赐就是她的一个钟点工,自己那么在乎他做什么,他也根本没有义务告诉自己那些。
沈青禾甩甩脑袋,想将脑袋里的那些胡思乱想清除出去,可杨天赐那单纯的笑容跟琥珀色的眸子像是在她心里扎了根,不管沈青禾怎么强制自己不去想杨天赐,杨天赐的音容相貌还是会从另外的地方冒出来。
[青禾……青禾……青禾……]
杨天赐的声音从各个方向传过来,任凭沈青禾如何捂住自己的耳朵,她都能听得见。
不行,不能想他了,得好好赚钱,好好赚钱……
想着想着,沈青禾加快了踩缝纫机的速度,结果手推布的速度没跟上脚踩的速度,缝纫机的针直接戳破她的手指,瞬间鲜血直涌,痛的沈青禾忍不住轻声“嘶”了一声,她紧紧捏住受伤的手指,正在想着拿个什么东西包扎一下伤口,巧慧却不知道何时站到了沈青禾身后。
“娘,你怎么了?”
巧慧揉着眼睛,轻轻喊着沈青禾,她听到了沈青禾发出的声音,有些担忧的从床上爬起来想看看沈青禾的状况,她说话声很小,生怕将已经睡熟的青山弟弟吵醒。
沈青禾看到巧慧,连忙把受伤的手藏都身后,另一只手向外驱赶着巧慧。
“快回去睡觉去,娘忙着呢,过会儿就回去睡。”
巧慧疑惑的盯着沈青禾,直看到沈青禾身后的那块地砖上突然滴上一滴暗色的液体,她赶紧跑到沈青禾身边抽出她受伤的手,在看了她的伤势后,巧慧又跑进屋里打开柜子拿出来一个沈青禾从未见过的小医药箱。
巧慧鼓捣鼓捣着翻着药箱,然后拿出来一小瓶碘酒跟一捆纱布,紧接着她将碘酒倒在纱布上,再小心的擦拭着沈青禾的伤口,巧慧边擦边对着沈青禾做着口型:
“疼不疼?”
沈青禾摇摇头,看着巧慧温柔的给她擦完伤口直至不出血,然后她又掏出一整张的创口贴,用剪刀剪下来一块,贴在沈青禾的伤口上,虽说创口贴被巧慧剪的歪歪扭扭的,可沈青禾觉得心里暖暖的。(八十年代的创口贴都是一整张的)
“谢谢我的乖宝儿,不过这个药箱是哪儿来的呀?”
沈青禾捏捏巧慧的小脸,笑眯眯的问着她。
“天赐哥哥买的,说是觉得你好像很容易受伤的样子……对了,他还买了两大袋的大白兔奶糖,让我们悠着吃,怕吃出来蛀牙呢!”
“是吗……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沈青禾的脸突然烧的厉害,没想到杨天赐是这样细心的一个男人。
“娘,您是什么也不知道,这粉色窗帘也是天赐哥哥买的,说给咱挡光用!”
巧慧坏笑着扬起小脸,乌黑漆亮的眼睛和那纤巧的嘴角在月光下显得俏皮而灵动,只是这孩子长的越发像陈孝文了,沈青禾摸着巧慧的脸颊,摸着摸着就出了神。
“娘?你想什么呢?是不是在想天赐哥哥对咱们这么好,咱们不得报答他呀……”
“这孩子,尽胡说!谁说要以身相许的!”
“娘,我可没说以身相许,我直说报答他,这以身相许可是你自己说的哦!哈哈!”
巧慧逗着母亲,越发的肆无忌惮,沈青禾连忙捂住她的嘴,让她小点声别吵醒了青山。
“你真是人小鬼大的,刚才的话就当没听到,娘胡说的!”
沈青禾说着就把巧慧往屋里推,让她赶紧进屋睡觉去,可巧慧把着阳台的木门边死活都不肯进去。
“娘,天赐哥哥跟思成叔是不一样的,思成叔是自己想给你什么就给你什么,也不问你要不要,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对你好,天赐哥哥是你需要什么他才给你什么,他甚至不在乎你知不知道,只要你好就好。”
沈青禾愣住了,她不知道巧慧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她才是个十二岁的孩子啊……
“你……你……你……”
沈青禾“你”了半天都没说出一句反驳的话来,细细想来确实如此,孙思成总是带给他强烈的压迫感,一种绝对的服从,而杨天赐给沈青禾带来的只有轻松跟快乐,而且那种快乐是能够持续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