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再给你点时间,”俞卿抬腿,靴底用力碾着李谨的脚,带着嘲讽和杀意的俯视,让李谨顾不上脚上传来的刺痛。
俞卿淡淡瞥了他一眼,转身走到一旁的台阶上席地而坐,靴底有节奏地轻敲着地面,手中把玩着锋利的剔骨刀,闲散而慵懒。
而李谨早已被吓得眼前阵阵发黑,他不知道过了俞卿给他的时间限制后,他该怎么办,谁能来救一救他。
年少的冲动莽撞,让他余下半生都在后悔。
远远瞧着李谨的模样,俞卿顿感恍惚,眼神渐渐涣散,思绪飘飞到过去数次这样的场景。
那时候他任凭心中翻涌的仇恨将自己麻痹,直接快刀斩乱麻将他们虐杀致死,可当意识清醒后,他是有些许后悔的。
这些人心中根本就没有一丝忏悔,他们还是一如既往的恶心丑陋,万一下去后吓着他母亲了怎么办,万一他母亲生气了怎么办?俞卿绞尽脑汁,选择帮助他们忏悔。
以十字架净化他们灵魂中的腐烂丑恶,以糜艳至极的山茶花作赔罪礼,让他们死后为恶行忏悔!
所以呢?这次这个“漏网之鱼”会做出什么意外之举吗?
“卿卿,卿卿!回头……”
蓦然身后传来一道俞卿铭记于心的声音,他身躯陡然一僵,但眼里却没有一丝震惊。
俞卿起身看去,释然一笑。
“砚哥,你来的比我想象的要早很多啊。”
话音刚落,俞卿整个人便被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沈砚辞下巴轻枕在他的颈窝处,嗓音温柔似水,如沐春风,“谢谢卿卿。”
闻言,俞卿明知故问,挑眉问道,“谢我做什么?你不应该恨我吗?”
“我永远都不会恨你,我只为爱你而生,”沈砚辞扶住俞卿的肩膀,垂下眼眸认真地望着他的眼,语气是前所未有的真挚而复杂。
“谢谢卿卿让我找到你。”
说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朵开到绚烂的山茶花和那根红绳手链。
见状,俞卿笑道,“那次躲在巷子里的人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
“怎么?你不害怕吗?”
“不害怕!你的蓄意接近何尝不是我的故意纵容,从始至终,都是我图谋不轨。”
这里就是在本市那块混乱不堪的巷子地底下,一处废弃的巨大地下室,入口位置极为隐蔽偏僻,而且刚好只有两个入口,一个是两人第一次相遇的那块地域附近,一个则是当初犯下命案区域的附近。
俞卿抬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沈砚辞浅色的瞳孔,这双眼里,他总是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自己,似是只能容下他一般,让他一眼沦陷。
刹那间,时空仿佛静止了一般。
直到耳边传来细碎的声响,俞卿思绪陡然清醒,眼底荡漾的柔情凝了凝。
“沈砚辞,我是杀人犯啊,等我出了这里,我会遭万人唾骂,你和我扯上关系,难道也想试试这种滋味吗?我让你来到这里,是为了……让你放手!”
“你可以走了……”
沈砚辞蹙眉,伸手攥住了他的手腕,喝道,“你让我放手?!可你呢,你能放手吗?我沈砚辞终生只认一人,死不悔改,不管你是谁,你只是你,只是我的爱人!”
“……真好,你坚定地选择了我,”俞卿抬手拂上了沈砚辞的脸颊,眼中的偏执浓郁的让人心悸,还有平静的疯狂,似疯子最后的狂欢夜。
俞卿承认他恶劣,恶劣到疯狂强迫沈砚辞直面残酷的现实,然后在血雨腥风中坚定地走向他。
可他不知道的是,他所谓的恶劣,在沈砚辞眼里,是出于他自己没有给到他足够安全感的表现。
哪怕俞卿是疯子,沈砚辞也会毫不犹豫地撕下身上披着的绅士皮囊,然后牵着俞卿的手走进舞池,尽情狂欢沉溺。
一旁被绑住的李谨,满眼震惊,但莫名的,他没有了之前的濒临崩溃的慌乱,反而意外地平静了下来。
他们小区里最温文尔雅,如圭如璋的正人君子,竟然是一个疯子。
他绝对不可能看错,男人眼里的盘错交织的阴暗疯癫,他在烂人堆里见多了,不过还是有很大区别的,沈砚辞那种唯我独尊的狂妄高傲,纵使是疯子,也可以很好地伪装成优雅绅士,一身矜贵的气质就已相差径庭,云泥之别。
李谨感觉他现在已经死路一条了,在两人将视线转移到他身上的那刻,这种感觉愈发加深。
只有俞卿一人时,他还有底牌可以拖一拖,可现在又来了个王炸,李谨生无可恋。
“李谨,你想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