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棠得到信儿的时候,拖延了一阵子。贺家来往多,贺三姑娘又是替贺二爷掌家的,少不了去探病的人。她就先不凑这个热闹了。
但贺家身为灵泉镇的龙头老大,眠棠不能不去贺家应酬交际一下。
于是她选了个初秋晴朗的好天,包了两包果子,又让李妈妈在相公买来的大盒子补品里选了个称头的人参,用锦盒子装好,这才收拾整齐地去探病。
贺珍这场病竟然缠绵了十余日。等眠棠入内室见她时,倒是唬了一跳。好好的姑娘,竟然清减了一圈,腕子上的玉镯子都松脱得有些挂不住了呢。
贺三姑娘看眠棠来了,倒是面色和善地打了招呼,两人闲聊了些熬参养身,将养滋补一类的话题后,便有些无话了。
眠棠觉的屋内清净得有些尴尬,便借故想要告辞。
可是贺珍此时,却幽幽叹一口气,再也忍不住,跟眠棠倒起苦水。
“崔夫人,我知道你是玲珑心肠,也知道前因后果。所以这事儿也只能跟你说说。”
也不知她从哪里相中了柳眠棠,总觉得她是个能托付心事的,只一个劲儿跟柳娘子说起这些日子来,不足以为别人述说憋闷来。
“廉小姐也不知怎么的,恼了我,不再回我的信,也不再请我,就好像前些阵子她说的那些话,是我自己的梦罢了。”
也许是不够脸儿,生怕眠棠误会了她先前的炫耀乃是假话,贺珍甚至拿出了廉小姐前些日子写给她的私信。
眠棠展开喷香的信纸看,觉得廉小姐应该是个才女,那字写得真好。
若是品酌里面的语句,的确是很欣赏贺珍的意思,那种亲切之感,恍如失散多年的骨肉姐妹。
眠棠一目十行地看罢,倒是谨记了相公的叮咛,不可随便妄自议论封疆大吏的家眷。
于是微微一笑道:“小姐你能得廉小姐的青睐,当真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别人也艳羡着呢。不过想来廉小姐快要出嫁了,要忙的事情且多着呢。她分不开神继续与你通信交际,也是正常的。我们商户人家,与官家来往,自然也要带着分寸,不卑不亢才是正经。贺小姐,又何必患得患失?”
贺珍幽幽地叹了口气:“你当日说得对,廉小姐也不会平白无故对我好。那等子大宅院,王爷以后的妾也少不得,像我这样的商户女,进去了低人一等,自然好拿捏。原本我还在犹豫应不应下她。许是廉小姐觉得我态度不爽利,便另寻觅了别的人……”
眠棠却觉得廉小姐寻了别人是好事。于是便趁机劝慰贺小姐,还是自己寻了良人,做正头娘子才是正经。
想到自己就此可能跟淮阳王失之交臂,贺珍忍不住流下了懊悔的眼泪。总觉得自己当时若表态了,自己可能已经坐了小轿子入王府,与谪仙的王爷双宿双飞了……
但是再伤痛的心情,歇了十日也差不多了。
眠棠不耐这些婆婆妈妈,只趁着她擦眼泪的功夫,抽冷子说了些订单子的事情,又有意无意地提了提三小姐的两个庶出的哥哥,最近总是替她走动,很是能干,似乎深得贺二爷赏识的事情。
这么一说,果然牵动了贺珍的心肠,让她语气略紧绷地问起那两个冒头的庶出兄长的日常。
眠棠微笑道:“三小姐不必担心,依着我看,你那两个哥哥搭理得甚好。我们女人家,若是有人帮衬,不必抛头露面才最好呢。你且安心在家养着,反正贺二爷也有人帮……”
当眠棠从贺家出来时,贺三小姐已经差不多挣脱了悲伤,只两眼冒光,一副精神大好的样子,要重返店铺,整治下胆敢染指店铺生意的庶出兄长。
贺家的买卖,大部分都是从正室夫人那传下来的。贺三姑娘的母亲就是正室的夫人,她下面有个弟弟,乃是嫡出的独苗苗。她这个当姐姐且得替还未成年的弟弟看顾家产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所以眠棠上马车的时候,还略替淮阳王委屈了下。
也不能怪那位王爷英姿耽误了三姑娘出嫁。依着她看,还应该有贺三姑娘醉心掌权,替弟弟看顾家产,舍不得嫁出去的缘故呢!
不过这些个,也不是她该操心的,她如今要做的,不过是整治好自家的买卖,安稳过自己的日子罢了。
幸好店铺里雇佣的活计画匠都是能干的。这几日里,陈先生又出了几样精品,买了不菲的价钱。
眠棠手里的钱银多了,就开始盘算着买个新的大宅院。
当她把这打算跟夫君说时,他却有些迟疑了。
“现在的宅院住得还好,且先住着,待以后,我自然给你换个更好的。”
经历了上次仰山派人来绑架眠棠的事情,崔行舟已经命暗卫加紧了看护。可若卖宅子,少不得工匠杂人整日出入,必然会有疏漏,倒不如缓一缓。
这类事情,眠棠一律都是顺了相公的。既然他爱住在北街,她也觉得小宅院不错,只是少了夫君的练功场子。
最后她跟李妈妈商量了一下,决定将小院子一侧的花圃添实,再购置个刀枪架子,让夫君用施展拳脚的空间。
这么决定后,眠棠就让莫如起了花圃,再用板石铺好,总算将整治出一片空地。
接下来便是选买个称头的刀架子摆在练武场上。眠棠问过夫君,知道他对刀剑也很熟稔呢。
眠棠简直迫不及待,要看看夫君的英姿,所以这日趁着相公外出,就去镇子里的武器铁铺上走了走。
只可惜此地民间好武的并不多,所以铁器铺子里可供挑选的样式只那么几件。
眠棠都不用费心选,这几样全包起来就是了。
只是她付完银子后,正跟一位带了三五个随从的胖小姐走了个顶头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