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种事,在大明乃是常态,比如文渊阁大学士,其实不过是区区正五品的文臣而已。
可这文渊阁大学士在时人看来,却相当于是宰辅,位高权重,所以往往在入阁之后,还会给这些阁臣们加一个少师、太傅,亦或者是尚书的虚职,大大提高他的品级。
因此,别看纪纲这个指挥使,和从三品和正四品的锦衣卫指挥使、同知,以及锦衣卫指挥使佥事之间的差距并不是很大,后者也是掌握锦衣卫的重要佐官。
可因为纪纲是都督的关系,他与张安世之间的品级,却是从一品至正四品的差距,纪纲能在锦衣卫一手遮天,除了他巨大的威信,也来源于此。
纪纲与张安世同行,此时,他和颜悦色地道:“张佥事,那书信……中写了什么?别误会,本都督不想争功,只是此事非同小可,必须尽快铲除这些逆党。”
张安世道:“那书信之中,提及到了陈瑛,他勾结了走私的商贾,向关外源源不断的输送铁器。”
纪纲点头:“明白了……”
他目光幽幽:“张佥事年少有为,真的令人羡慕。”
张安世道:“哪里,哪里,卑下还要多向都督学习。”
纪纲笑了笑,继续深入下去。
其实他心知肚明,张安世不是他能够笼络的。
陛下显然有意慢慢地培养张安世,等这个小子翅膀硬起来,接下来要取代谁,这就不言自明了。
正因如此,在纪纲的心底深处,才有一种未知的恐惧。
他非常的清楚,他的手上沾了这么多人的血,一旦他被人取代,即便陛下不处死他,只怕他也必死无疑。
此时,他笑了笑,其实眼下对他而言,显然是有利的。
狡兔死,走狗烹……
只有天下有数不尽的乱党,他纪纲才有存在的必要。
至于张安世……这个小子狡猾得很,需小心提防才是。
张安世肯将陈瑛交给他,十之八九,张安世已从陈瑛的口里,问出想要的东西了,而接下来时间紧迫,他必须得赶紧问出一点东西来了。
于是他没有犹豫,立即回到了诏狱。
紧接着,召了自己的心腹,立即动刑。
安排妥当后,他来到刑房的隔壁,喝了口茶水,沉眉陷入了深思,一旁的书吏小心地给他送上了一些糕点来。
纪纲抬头道:“如何……都招供了什么?”
“许多东西。”书吏轻声道:“确实有不少贩卖军械至大漠的记录,他与商贾勾结,从中牟利……”
“只这些?”纪纲露出了不悦之色。
很明显,对于纪纲而言,这些并不是他想要的。
走私的事,固然很大,可这牵涉到的,不过都是一些小鱼小虾罢了。
这一次能否整死邓武,重新树立权威,就必须得让陛下感受到巨大的威胁,而这种威胁从何而来呢?
纪纲站了起来,慢慢地踱步到隔壁的刑房。
陈瑛根本熬不过刑。
他哪里想到,锦衣卫的两大巨头,一个是掌南北镇抚司的纪纲,另一个却是掌内行千户所的指挥使佥事,轮流伺候着他。
此时,他已是皮开肉绽,浑身血污,被打得昏死了过去,而后,有人取来了一桶冰水,直接浇在了他的头上。
陈瑛打了个激灵,茫然又惶恐地张开眼睛,随即嚎啕大哭着道:“我该死,我该死。”
“你当然该死。”从陈瑛的身后,传出幽幽的声音,这声音说不出的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