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气得发抖,老人家是将军府的嫡幺女,待字闺中时是跟着父兄是上过战场、见过生死的,这样的人对于男女大防没有崇都的贵胄们看得那么重,然而就是这么一位开明的老太太,此刻被亲孙女儿的举动气了个仰倒。
活过了半百的老夫人怎么也没有想到,慕容婉竟然会在她眼皮子底下做出大庭广众之下抱陌生男人大腿这样的举动来——慕容婉扑到了徐子晋的腿上,死死抱着少年的一条大腿,几乎整个人都是挂在了徐子晋身上。
徐子晋就算再怎么聪颖过人也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他还从来没有跟当龄的女孩儿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过。
春衫轻薄,徐子晋甚至可以感受到少女柔软身体的温度和曲线的起伏,他那张莹白如玉的脸“轰”地红了,连耳根都隐隐透出了一抹艳色。
安慈堂里面流动着又尴尬、又惊讶、又有一丝暧昧的氛围。
徐子晋听见了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的抽气声,纵使他平日里心思九转、计策频出,这个时候脑袋里面却一片空白,身体下意识地想把挂在自己身上的这个人踹开。
老夫人暴怒着喝道:“还不快把这个没廉耻的丫头给我拉开!”
安慈堂中的众人这才好像如梦初醒一样,丫鬟婆子嬷嬷围上来,七手八脚地要把慕容婉扯开。
慕容婉像一只小兽一样,口中呜呜地叫着,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拼命抱住了徐子晋的腿,就是不松手。众人又不敢真的下狠手去扯她,怕伤到了这娇滴滴的婉小姐,于是就形成了一个胶着的状态。
徐子晋脸上的红潮此时已经褪了下去,眉宇间的不耐越来越重,脸色也越来越向着青色靠近,盯着慕容婉头顶的视线已经恨不得化作两簇利箭,在慕容婉身上戳几个窟窿出来。
最后还是慕容婧上前一步,俯身在慕容婉耳旁低声说了一句什么,慕容婉一震,难以置信地抬头看了慕容婧一眼。慕容婧但笑不语,慕容婉低下了头,避开了慕容婧的视线,稍倾,松开了手,任由人们把她从徐子晋身旁拉开。
众人刚刚松了一口气,被慕容婉吓得飞出去的魂儿还没有归位呢,慕容婉却忽然又说:“公子,你忍心就看着我这么死么?”
满堂皆静。
徐子晋正腻歪地简直想把慕容婉刚刚抱过的这条腿砍掉,听了这句哀哀切切的问话,倒真的转过身来,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把慕容婉打量了一番,好像是在好奇慕容婉到底是哪里来的脸,支撑着她说出这样大言不惭的话来的。
慕容婉也不躲闪,就这样迎上了徐子晋刀子一般的视线。
徐子晋怒气一时上了头,也没有理会慕容婉,直接看着老夫人,冷笑着说道:“慕容家的家教,小子今天算是领教了。”话离了唇,就似乎被他的语气冻得“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砸出了一个坑来。
老夫人的脸色涨得跟一个紫茄子一样,老人家活了一辈子,从来没有这样被一个小辈奚落,偏偏又理亏,发作不得。
而且老夫人现在也有些愧对徐子晋——要是刚才让徐子晋就这样回去了,那慕容家还可以设法遮掩下今天的事情,但是现在既然已经喝破了,这件事情就没法再遮掩下去了,要么是徐子晋要给慕容婉一个说法,要么就是慕容婉自己承认是诬陷了徐子晋——不会再有什么折中委婉的方式了。
老夫人虽然觉得对不起徐子晋,但是,作为一个大家族这么多年的主母,遇事之后,首先想到的还是要保护自家的儿孙不受伤害——不只是慕容婉一个孙女儿,而是慕容家第三代所有的女孩子们。
这么一想,徐子晋要赔上一辈子娶这么一个糟心的媳妇,现在让人家奚落两句,又算的了什么呢?
徐子晋仿佛也知道在前面等待着自己的到底会是什么,到了这个份上,也不急着走了,大马金刀地往椅子上面一坐,气定神闲地一扬头,那一份夺目的风华几乎逼得老夫人改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