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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 三折（第1页）

慕容睿艰难吐出了一口气，他知道张老大人的言外之意是让他主动交代秘玺的所在，要是还能供出皇孙薛凛的下落就更好了。可关键是，慕容睿他是真的不知道啊。

慕容睿百口莫辩，简直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等一下，清白？丞相大人在此刻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自己明明真的跟颜家毫无瓜葛，为什么张老大人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如此笃定今日这府中有什么不该出现的人？

慕容睿乱如沸粥的脑子里面忽然像是被劈开了一个口子：要么就是张老大人跟圣上得到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确凿消息，这消息足以证明今日会有颜家人出现在婧姐儿的及笄礼上——当然这是不可能的；要么就是张老大人已经感受到了来自自己这个后来者的威胁，想趁着这个机会，将自己一举击落，让自己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

这样想着，慕容睿看向张老大人的眼神中就多了一丝打量的意味——面前的老人已经是古稀残年，就算精神依就矍铄，但是还是抵抗不住岁月的痕迹，从身体里面向外散发出腐败的气息来。反观自己，正是春秋鼎盛，人富力强，而且对那个位置，也野心勃勃。所以，这一切，会不会只是一只衰老的野兽，为了保护住自己口中的肉，而做下的局？

一念至此，慕容睿忽然觉得呼吸顺畅了许多——只要颜家没有真的来人，只要圣上的怀疑还只是怀疑，无法坐实，这一切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慕容睿心下大定，站起身来，扬声：“难得今日各位亲朋同聚一堂，庆贺小女及笄之礼，睿在此先饮三杯，以谢过在座各位拨冗光临。”

人群就算因为锦衣卫的到来躁动不安，但是也不至于视慕容丞相的话如无物，所以慕容睿话音刚落，就有人应和道：“慕容大人千金及笄是件大事，内子早就跟下官叨念此事了，就等着今日带着小女作客，也好沾沾贵千金的喜气。”这马屁拍得不是那么高明，迎合慕容睿的意思颇为明显，表明了说话之人其实没有什么水平。

平日里，慕容睿是不屑于搭理这样的人的，不过此时不同往日，他也就不计较那么多了。

慕容睿带着和煦的笑意，走到说话之人面前，举杯示意：“这位可是吏部左侍郎王选王大人？”

王选受宠若惊，没想到慕容睿竟然能够认出自己，忙把杯中酒一口闷了，喝完了还不忘道一声：“正是下官，慕容大人好眼力。”

正经来说，内阁文华殿大学士官职只有正五品，而吏部左侍郎的官职可是正三品，王选在官职上是要比慕容睿高的，算是慕容睿的上峰。但是两者的权力却不可同日而语，内阁之人手握重权，力压六部，是以王选在慕容睿面前这般伏小做低。

慕容睿饮了酒，冲着王选点头示意，又看向他身边的另外一位穿朱红常服的公子，道：“晋国公世子大驾光临，未能远迎，还请世子宽宏。”

这公子不是别人，正是徐凝冰的前未婚夫方明煦的弟弟方明烈。

方家自从方明煦死后就一蹶不振，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后辈了，这位新任世子比他大哥可是差得不是一星半点——本事没有多大，却实打实是个混不吝的刺头。

被锦衣卫堵在了桌上，方明烈本来心里就有火，现在慕容睿自己送上了门来，年轻人面带嘲讽地一仰头：“大人这是在做什么？挨着个儿的指名道姓，难道是怀疑我们么？大家伙儿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在这巴掌大的圈子里，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谁不认识谁呀？就算真的有什么人混进来了，也不应该查我们吧？丞相大人好歹看看自家仆人，乱哄哄这么多人，就算混进来一个半个的，别说大人了，就算是贵府的管家也不知道啊。”

还真别说，方明烈虽然摆出了一副小混混二世祖的样子，但是话糙理不糙，在场宾客被方明烈一言点醒，恍然大悟——原来慕容睿这样挨个敬酒，就是为了向锦衣卫表明这些宾客的身份，表明自己并没有请什么不该请的人。

大家都觉得慕容睿此举有些不可理喻：锦衣卫是一群什么人，要说这崇都之中的识人认脸，锦衣卫要是自认第二，恐怕是无人敢认第一了。

慕容睿难道不是多此一举么？

就连为首的那个锦衣卫都饶有兴致地盯着慕容睿，看他到底要怎么解释。

却听一个清越的声音道：“方世子此言差矣。丞相大人此举，大有深意。”

慕容睿还没有什么反应，但是方明烈见到说话之人，脸色一下子就沉下来了——在方家人的认知中，是徐凝冰这个扫把星害死了自己前途无量的大哥，全族人的骄傲与希望，所以方家人见到徐家人就像见到了仇家一样。

是以，方明烈见到了徐家人一向是没有什么好声气的，皮笑肉不笑地冲着徐子晋一挑眉：“哟，你这个病秧子还活着呢？还能活几年啊？”

“托令兄的福，我身子还算康健。”

“你他妈还有脸提我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