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已为人妇的小女儿这般撒娇,老夫人心中又是欣慰又是酸楚,欣慰的是大概女儿在夫家日子过得不错,所以才保留了做姑娘时的娇俏,酸楚的是,这样搂着母亲撒娇的机会,可能是越来越少了。
这样想着,老夫人问道:“灸哥儿怎么没跟来?也好让我抱抱外孙。”
慕容柔撇了撇嘴:“还不是我婆婆,说是孩子太小,跟着我们跑这么远的路不放心,非要把灸哥儿留在身边。我们走的那天,灸哥儿的嗓子都哭得哑了。我这个心呐,像被人生生用刀子剜了一块肉去。还是书程,看我这样伤心,干脆安排好的侍妾也不带了,就带了我上京,我这心里才好受了一些……”
老夫人拍了拍女儿的手臂:“为人媳,哪能事事顺意呢?好在你爷们儿是个拎得清的,你婆婆作些妖,你也就忍忍。”
慕容柔把头抵在了老夫人的肩膀上,感受着母亲的体温,低低地道:“娘说的我都懂,要不是看在书程的份儿上,我早就跟她撕破了脸了——我不过是,不想书程为难罢了……”说着,有两滴泪,划下了脸庞,悄无声息地洇没在老夫人肩膀的衣料中了。
母女俩拉着手,又絮絮说了一些贴心话,略去不提。
而另一边,慕容婧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和祖母分别给自己相中了夫婿。她现在满心都是徐敏达所说的那句宣言:“阿婧,你尽可以去试试。”
——徐敏达从不是一个信口开河的人,他心智坚韧,想要的东西一定会拿到手,他既然敢放出那样的话来,就证明他对自己势在必得。
慕容婧不得不防。
慕容婧不想嫁给徐敏达,就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是在徐敏达行动之前把自己嫁出去;要么,是逼迫着徐敏达娶了别人。
可是这两样,又谈何容易?
慕容婧一个深闺女子,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自家兄弟,根本见不到什么外男。而且她尚在孝中,如果忽然说自己想要嫁人,岂不是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不孝女?
而逼迫徐敏达娶妻就更是无稽之谈了,慕容婧是徐敏达的什么人,有什么资格逼迫他娶妻?
但是就这样束手就擒,坐以待毙,慕容婧绝不甘心!
她把主意打到了一个人的身上——徐敏达名义上的养父,实际上的生身父亲,定武侯徐浩洋。如果说什么人能够对徐敏达的亲事起到关键性的作用,那么这个人,非徐浩洋莫属。
上一世,徐敏达与慕容婧说过自己的身世、经历,慕容婧也曾深深地为刘氏以及徐敏达的遭遇鸣过不平。
不过上一世的那个时候,不管是定武侯还是高夫人亦或是刘氏,都已经是地下的一抔黄土,逝者已矣,上一辈的恩怨,都随着当事人生命的终结画上了句点。就算徐敏达有满心的愤懑、不平不愿,都已经没法再做些什么。
但是这一世就不一样了,定武侯与高夫人依然在世,徐敏达又是跟自己一样的重生而来。
别看他们现在相安无事,但慕容婧不相信徐敏达能忍得住向高夫人复仇的这个心愿。
虽然上一世慕容婧没有见过自己的公公婆婆,但是从丈夫七零八落的描述中,慕容婧隐隐约约地觉得,过世的公公其实是十分在意徐敏达这个儿子的,只是出于某种原因,他不能把这种在意表现出来罢了。
所以如果高夫人与徐敏达起了冲突,定武侯为了平息高夫人怒火,同时保下徐敏达的最好办法就是迅速为徐敏达说一门亲事,让他娶妻,然后自立门户。
这样,慕容婧的烦恼岂不是就迎刃而解了?
只是,要怎么影响到这位口碑不太好的侯夫人,慕容婧还要好好筹谋一番——慕容婧虽然与定武侯、高夫人素味平生,但是她恰巧与定武侯世子、高夫人唯一的亲子还算是熟识。
慕容婧的嘴角翘起一个优美的弧度:看来,要找这位“定武侯世子”好好谈谈了——如果自己记得没错的话,今日正是徐子晋来为庶弟慕容伯嘉授课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