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那个千金怎么不来吃饭?”翠宁和沈知瑶及珠兰三个人挨着坐着,手里捧着饭吃了几口突然发问起来,“今天晚上就剩我们四个。她人去哪了?”
“莫不是……还没想开呗。”珠兰吧唧了一口,又匆匆站起来往盛饭的地方凑去,掘了一大块米饭在碗里才安心的坐下来,“要我说,没什么比吃饭填肚更打紧的事情了。”
“她心里不舒服正常。日后还不是要做这个做那个。指不定哪天就忘记自己祖上是谁,就记得自己是个小小的宫女了。”翠宁向来秉持着安分守己的心思,所以是觉得那丫头必然会习惯这日子的。
被两人这样一说,沈知瑶突然想起了今早那丫头的眼神,狼一样的。嚼了几口饭就直接放下了碗,知会了一声珠兰和翠宁,就出门往房里拐。
天色近暗。朱红的宫殿变得阴红的偏黑,偏偏这屋子里还没点上灯,和屋外宫女们热闹的进食不同,此处没由来的给人发自内心的森冷。
刚踏进屋子里一步,‘砰’的一声,身后的门就撞合了上,光亮失去,眼前便是一黑,随即沈知瑶便被一个大力拽到了地上。冰冷的硬物贴在身上,尖锐的感觉让沈知瑶屏住了呼吸。此时此刻沈知瑶的眼睛开始习惯了黑暗,便逐渐看见了那个跨在自己身上拿刀抵在自己脖颈间的颜华。
‘噗嗤’
沈知瑶笑出了声,她还道是谁呢,原来是这个千金。
“你笑什么!”颜华面露愠色,双眉紧蹙,瞪大了眼睛盯着沈知瑶,似乎是气势汹汹。可不规律且粗重的呼吸声摆明了在说我很慌乱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沈知瑶轻轻的坐起了身,不管颜华手抖时划破了自己的脖颈时的痛楚,缓慢的将她手中的刀扯了过来,丢在了一旁。整个动作慢条斯理,不知情的人或许会以为沈知瑶在做什么需要优雅处理的事务。
看着面前的小人从精神紧绷到目光无神的对着自己喃喃,“为什么?为什么?”
“我还想问你,为何拿刀对着我。”沈知瑶面上带着淡淡的笑,这种笑化在颜华眼里是说不清的取笑感。
可那一丝愤怒刚刚升起,却被沈知瑶突然的一个拎起丢到床铺上而震碎。
“你才几岁,就当自己是天下无敌了?”沈知瑶瞥了一眼扑在床上的颜华,转身点起了一盏等,顿时照亮了整个房间。再看颜华时,那张困兽般的脸上多了几块乌青和红痕。想必是今日又没听话而遭得罪。
“还没认命?”沈知瑶叹了一口气,突然想到了什么,目光变得低沉下来,指了指原本玲逸的床位,“你可知道,这个床铺上的女子,死的不明不白的。莫过是得罪了主子。宫里面,主子让你生让你死,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是谁掌握你的命,你应该清楚的。”
沈知瑶若有若无的盯着玲逸的床位出神了一会儿,随即看着低着头看不清神色的颜华,“日后你就睡那吧。若是还没闹够,我便去找苑姑姑,说到底还是苑姑姑会治你一些。”
讲完这些话,沈知瑶拿起了桌上的一个宫灯,收拾了几样本是玲逸的东西便开门往外走去。
刚出门便撞见了用完膳回来的翠宁和珠兰。见珠兰捂着个什么东西,便打趣了一句,“珠兰你手里拿的是什么,这样的见不得人?”
“瑶儿姐,你笑我什么。这是给那千金的,我瞅着她身板瘦的很,偷偷抓了两个馒头给她。总不能饿着肚子睡觉吧?”珠兰眨巴眨巴眼睛,屋里又添了个活人,还是这样小的孩子,她真不忍心看她挨饿。
沈知瑶出来时没关门,又离得门口近,想了想,也不再打趣什么,便嘱咐了翠宁珠兰一些事情,以取晨露请罪的事情为幌子,拿了杂物库取晨露的工具,便出了碧廷四所。
宫中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凡是死于宫中的宫女,只要主子没有吩咐扔到乱葬岗,便全都烧成灰撒在宫里的一口枯井里。这样年复一年下来,传说在白日里往枯井里望下去,便能看见一层厚厚的白灰,只是那地方阴森晦气的厉害,没人愿意过去。
废院,枯井,冷宫。大概是这个宫里的女子最怕作为归宿的地方了。
今日初醒,听茗菊说着,玲逸的尸体最后是求着苑姑姑弄出来烧成灰撒在枯井里的。她连玲逸的最后一面都没见着,便假借晨露的事情,赶到了枯井所在的百畅园。
百畅园。
百般畅快,人生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