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眉苦脸的胡濙刚出了午门,就见王崇古穿着二品官服,哼着小曲,迈着四方步,满面春风的朝这边走来。
“呵,小人得志!这么大太阳你穿这么厚的官服也不怕热死你。”胡濙暗骂一句。
不过下一秒,他嘴脸上扬,暗道庆藩的事让王崇古牵头最合适啊,他这人为了官位无底线的媚上那是天下皆知,这种事不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吗?
想到这,胡濙差点为自己急中生智喝彩叫好,于是上一秒还冷冰冰的脸瞬间变的无比热情起来。
“哎呀,这不是王大人嘛,您这是要进宫面圣?”胡濙笑着迎了上去。
“胡阁老,您这是…”王崇古见胡濙主动和自己打招呼,快走几步,刚想习惯性的弯腰,突然意识到自己也是一部尚书了,虽然没有大学士的头衔,可也算是和胡濙平起平坐了,于是弯腰就变成了拱手抱拳。
“哎,刚得到消息,庆王薨了,陛下召我进宫商议葬礼之事。”胡濙压低声音,一副悲戚之色。
王崇古眼珠子转转,暗道这事你和我说的着吗?再说不就是个不受待见的塞王死了吗,现在又没别人,你一脸悲戚的装给谁看呢。
“呦,这是什么时候的事?”王崇古故作惊讶道。
“三天前的事,信刚送到。哎,太皇太后听说了以后,悲伤过度,这不陛下正在仁寿宫守着呢,而且陛下现在正为庆王的事头疼着呢。”说着,胡濙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王崇古一听,果然来了兴致,赶紧将胡濙拉到一边问道:“胡兄,按理说亲王薨逝,依惯例就可以了,怎么陛下…”
“我也是无意听到太皇太后说了那么一嘴,说庆王殿下生前就一直想回南京,可你也知道咱们大明的祖宗家法,所以一直未能如愿,也正因为此,庆王殿下就此郁郁成疾,这才…哎,陛下最是仁孝,所以才难办啊。”说着,胡濙竟然红了眼睛。
“哎呀你看看我,光顾着和说话了,您是要进宫面圣是吧?我就不叨扰了,再会,再会!”胡濙又道。
点一个人,有时候没必要把话说的太直白,对于聪明人,他可以从你说话的表情,语气中就可以猜到你想说什么,王崇古又不是蠢笨之人,胡濙相信,他肯定是听进去了,而且就他这种急功好利的性子,能不多想才怪。
事实也如胡濙所想,王崇古确实心思活泛开了,和胡濙道别后,王崇古并没有急于进午门,而是在午门外站了一会,他将胡濙的话来来回回品味了一番,就抓住了其中的关键,亲王死了,没有皇帝的特许,其棺椁是绝对不能运回南京城安葬的,再说了,大明立国以来,也没这样的先例啊。
这里还有一个关键点,就是胡濙说皇帝头疼此事的原因,到底这事是太皇太后不忍斯人已去,想圆其遗憾,还是皇帝有意,若是太皇太后,一切都好说,他王崇古没必要掺合,可要是皇帝想如此,那…里面的事可就有意思了。
“咱们这位爷到底想要干嘛呢?”王崇古侧头看了看高大的午门,捻着胡子自言自语着,惹得一旁的侍卫们像看傻子似的看着他。
“不对啊,那老王八蛋为什么和我说这事啊,他有什么目的呢?”正想着呢,突然一道声音从他背后响起。
“王大人,您想吃王八了?”
“我尼玛…”王崇古被吓得一哆嗦,正想发作,回过头却见来人是皇帝的御林军总兵官杨老三,王崇古立刻换上了一副笑脸道:“杨总兵,您…怎么来了?”
杨老三整了整身上簇新的鱼鳞齐腰甲,笑呵呵的说道:“某看你在这愁眉苦脸的,又听你念叨着什么王八,啥蛋的,你这是饿了?”
王崇古尴尬的一笑道:“没,没,本官是在…是在,哎对了,杨总兵,陛下现在在何处?”
杨老三“哦”了一声,笑着说道:“王大人有事?”
“没,没事,我这是刚想起来教育部那边还有些公事还没处理完,就不叨扰了,告辞。”说罢,王崇古拔腿就走,他可不想和这货多说什么,自从皇帝重新组建了禁军后,现在进宫面圣经过午门和审犯人似的,不仅要登记,还要被这些臭丘八搜身,而且还是穿着短裤被搜身,听说前阵子有个翰林院的编修不知死活,就是不同意脱衣服搜查,说是有辱斯文,结果被这货从侍卫值班房内一路跟拎小鸡子似的给扔进了护城河里,差点没被淹死。
“我也没说啥啊,他干嘛跑了?”杨老三挠了挠头道。
“将军,您那眼神就够吓人的了,他一个臭酸文人,哪受的了这个。”身后的李冲探过脑袋,挤眉弄眼道。
“是吗?”杨老三一脸玩味。
“可不是咋滴。”
“滚,都特娘的给老子站好,这是紫禁城,嬉皮笑脸的成何体统。”杨老三怒骂道。
却说王崇古没进午门,也没回教育部,而是满腹心事的回了家。
刚下了轿子,门房就迎了出来。
“老爷,您回来了!”门房谄媚的点头哈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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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王崇古随意的哼了一声。
“老爷,刚刚礼部尚书胡濙大人派人给您送了请帖,说是邀您今晚去他府上喝酒赏菊。”
“恩?”王崇古疑惑的看着门房,“大晚上的赏菊?你没听错?”
门房赶紧说道:“绝对没错,请帖还在这呢。”
王崇古拿过请帖,看了看后说道:“告诉夫人,给本老爷准备些拿的出手的东西,老爷我今晚要用。”
“小的马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