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一沉,琮箴略作停顿,似是在想如何用真情反馈,“你知道,我对苏桁愧意太多。我应该要弄清楚,他那天事故,是谁做的、怎么做的。”
当年外界传是琮箴下的毒手,她倒是不在意。即便被请去谈话,仍旧是三番五次打太极似的由问发问,描绘了一种,由马修·巴尼赋予灵感的悬丝[1]场景,唬得早年的仇家人心惶惶,新造的怨恨日夜咒她。
阮宗弗思前想后几日,终是叫过律师将该让渡给她的财权都划归她户上。
冯殊说:“老板,当年你为什么决定和褚先生在一起?”
她神色更淡,连眼皮也懒得抬:“冯殊,我一会和褚渊有约。”
可惜给的真情不会太多。冯殊明白琮箴这是在提醒她越界了。
待冯殊离开,琮箴翻开夹有傅征照片的文件,第一张纸上书写出生记录,印清楚生父苏承淮,生母不详;兄弟姊妹一栏为空。
翻第二张,黎安靓年轻时照片出现。琮箴捏着相片一角、举起来,透过余晖看得入迷,又折返来看背后一行细字:黎安靓于香江河畔,1986。01。29。
顺着看到有关VAMS的信息,是一所在芬岛的慈善机构,名下附属三座儿童之家。随附的流水账单里,显示无名氏从1990年起,每年固定为机构捐赠六十万马克,直到2000年。
又一直看到他成年后个人履历和三个月前的通话详单。
直觉令她生疑——傅征不应该是这样的背景。目前手里的信息有太多掩人耳目的嫌疑。
她转过椅,望向窗外,是波光粼粼的海港,层层迭迭的高楼矗在对面,等夜晚来临便各自点亮,拥挤却又零星。
那他应该是怎样的?
她眼眸迷离,舌轻舔下唇,重重咬住。
她很久没有过如此刺激,光是想,就动情不已;越想的久,越是催情。比褚渊的药还能多得几句赞赏。
傅征,他应该是…在她的幻想里,是春末雨夜在银色玻璃上飞速下滑的水珠,引得她心思乱起,春潮阵阵。
也可以是,裂谷大草原上,紧盯着猎物的野兽。它不似河中鳄鱼一般眼睛半阖,饥饿使它捕杀的决心坚定不移,只等毫秒间嗅到猎物升至极点的恐惧和求生欲望——
猛扑!抠上猎物皮肤!将其咬至奄奄一息!
血腥画面在她脑海里一帧帧铺开:猎物断裂的脖颈、被利爪剖开的肚,暴露在外的脏器…野兽撕咬战利品时发出的闷吼,尖牙刺破皮肉肠肚的清脆、带有纹理感的声音…
场景太过清晰,她眼里的迷离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由期待和恐惧产生的颤栗,这种颤栗使人眼睛发出光亮,像黑暗里离群的鬣狗,也像濒死的猎物。
共通点是,当它们离开了保护罩,无论是正对或背对那头野兽,死亡将变得近在咫尺。
区别是,前者诡计多端、不惧死亡;后者不再挣扎、又悄无声息死去。
那眼里的光沉寂下去,又浅浅回转起水波。
她想和他做一场欲海幻梦、极尽可能地展现自己道德败坏的一面。
褚渊刚好来信:【已在公司楼下。】
她不经意漾起笑。
他们总会在某个时刻变得下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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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The Cremaster Cycle (1996), by Mathew Barne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