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想法几乎是一瞬间出现在她的脑海之中的,说起来现在她都觉得有些可笑,冯家心心念念的就是把萧河推上去,萧河反倒拒绝?
“你说三殿下真的想当王上嘛?”白翎忽然问道,最后意识到自己问的这个问题,未免有点儿可笑。
银灯继续干着,手里的活儿一边道:“哪位殿下不想当王上呢,那街边的画本子里连乞丐都想当王上了。”
白翎忽然换了个问法:“你想坐冯管事的位子吗?”
银灯忽然吓了一跳似的:“这叫什么话?将军,奴婢从来没有这种心思。”
“为什么?你不想再往上走走吗?”白翎有点惊讶了。
“奴婢日日夜夜的看着冯管事自从接任,是忙里忙外,忙来忙去的,人前看着风光,人后不知道遭了多少罪呢。”银灯拿香炉细细地熏着衣服,“旁人看着风光,自然就想凑上去,奴婢站在身边看见苦楚了,自然也就要多想一点儿。我自知没有冯管事的本事,又是个针尖式的胆子,探金姐姐又说我嘴碎,装不住事儿。要是真让我当上管事,芝麻大的小事儿胆子就给我吓破了,到时候威风不威风不知道,再连累我一家老小又何必呢?”
白翎忽然就明白了,她想,是不是因为大部分人离“君王”这个位子都足够远,所以只看到了“表面风光”,很难看见“背后苦楚”所以才觉得能做夏王肯定很好。
但萧河不一样,他生长在宫中,甚至他的手快要摸到那个位子了,那他会不会和银灯一样,在看见那些背后的苦楚之后,并不愿意受这样的折磨呢?
白翎不断地告诉自己想得太荒谬了。
冯淑妃最近很慌,在她那件绛紫穿金蜀锦的宽大袍袖把桌上那个青釉百子纹茶盏跌了下去之后,恐慌和愤怒齐齐爆发了:“人呢?眼睛都瞎了吗?做什么把东西放在这个地方,是生怕它不碎是吗?”
众人皆战战兢兢地不敢说话,因为这茶盏正是一炷香之前冯淑妃叫人放在那个位子的,原话是:“你们眼睛都瞎了吗?为什么要放在那么远的地方,是不是不想让我喝到茶?”
这两日冯淑妃的脾气不好,这两天重华宫的宫女太监过得自然也不好,不知道拖出去了多少人。众人都默念着多做少说,可依然抵不住冯淑妃隔三差五地发脾气。
众多婢女只能将目光看向冯淑妃的贴身宫女——青栀。
她依然是不慌不乱的样子,低声吩咐:“去把碎片收拾了,再换一盏茶。”
被点到的那个宫女如蒙大赦,连忙小碎步地退下收拾东西去了。
青栀走上前扶起冯淑妃,她看样子很是头痛,按着额角:“青栀,你说本宫为什么最近这么不顺利呢?”
“娘娘这话如何说起?”
“父亲亲自安排的事情,怎么还能让那个小崽子活过来?”冯淑妃用涂着蔻丹的尖锐指甲掐着青栀的胳膊,“是不是最近我们漏拜了哪路神仙,惹了人家不好了?明明之前什么事情都没有的。”
“无妨,王上还是喜欢娘娘的。”
“你骗我!”冯淑妃听到这句话更甚,“本宫前两天去给王上送补汤,他甚至没有抬头看我一眼,怎么会这样呢?”冯淑妃像是忽然如临大敌,“怎么会这样呢?明明之前中秋的事情,他已经对外说必然不是我的过错了,王上是相信本宫的呀,怎么会忽然就这么冷淡了呢?”
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一样:“是不是宫里又有哪个小贱人,勾了王上的魂儿去,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