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白翎随着商队南下,一路上的路果然不好走,因这两日下雪,虽然南边儿的地上基本积不起雪来,但是道路却泥泞难行,而且到处散发着阴冷潮湿的冷意,白翎都有些不太习惯。
不过,也有好消息,那就是这个舅舅真的在灵州没走,而且如今是灵州府上的师爷。
白翎刚打听到的时候就松了一口气,若是商人什么的,除非是大商人,不然打听起来麻烦,找起来也麻烦,白翎来的时候本来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人是找到了,但并不代表事儿进行得顺利。因为这个舅舅名叫王刚——就如同他普通的几乎没有亮点的名字一样,他本人根本没有什么可查的。
青栀甚至不是他的亲外甥女,而是他以前在江湖上混的时候认的义妹,后来她死了把孩子交给王刚养了。
“这个王刚是什么时候进灵州府上当师爷的?”白翎问道,事实上,她刚刚一表明身份,灵州牧就是当天下午就来亲自“接待了”。
本来听说王刚在灵州府上就任,白翎心里还“咯噔”了一下,难道柔然人如今已经渗透到这个地步了?
灵州牧魏谦连忙说道:“在下是五年前当上的灵州牧,上任的时候这个王刚就在了,要是往前查档案的话,差不多已经在灵州这儿待了二十年了。”
“州牧上任不都是任命自己习惯的人当师爷么,怎么找了个不熟的?”白翎问道。
“在下确实是有好几位师爷,其他几位都是跟着我走的,只有王刚是一直在灵州这儿,他在这儿待了这么久了,也熟悉这儿的风土人情,要是把他裁撤了,还要再找本地的其他人,于是想着不如留着他了——要是他有什么问题?将军尽管去审,在下绝不包庇。”
“我记得如今的师爷许多都是跟着主官调动的呀,怎么他没跟着上一任灵州牧走?”
魏谦拍了一下大腿:“说起来也是,这个人运气不好,他第一任主官不是升迁走的,而是被查出截留税收,被王上摘了乌纱帽了,他刚上任不久,没受牵连,但当时灵州府里的大部分人都没了,第二任灵州牧虽然为了了解状况没撤了他,但是说到底不是自己人,也不可能得什么信任,上一任灵州牧升迁的时候,其他几位得了信任的师爷都走了,就没带他,如今这不就到我了,他干了这么多年也算有经验了,也认命了,平日里过年过节连句问话都没有,跟个闷葫芦似的。”魏谦暗示着估计他升迁了也不会带这个王刚了。
“那你可知道他收养过一个女儿?前些年去京城了?”
魏谦摇摇头,露出了为难的神色:“这我怎么知道呢,我刚来这儿两年,听将军的话,这女儿五年前就不在灵州去京城了吧,这实在是不知道,他这个人平时也闷,就没听他提起过。”
确实,如果看时间的话,青栀十年前就跑到京城去了。
白翎皱了皱眉,感觉自己的思路进了一个死胡同。
十年前,且不说青栀多大,楼樾才多大,也就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怎么可能布这么大的局。
要是再往前推,王刚在灵州府上当师爷的时候,楼樾甚至根本就没出生,难道这事儿还能是那个昏聩的老柔然王做的吗?
而且灵州这个地方也很奇怪,就像白翎第一次听到这个人在灵州时,第一反应是他是个商人,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灵州并不像南边盛产粮食的禹州和盛产矿产的安州,灵州多山,并没有大片的地方来种粮食,境内有没有盐矿和铁矿,所以许多年以来一直都是以经商为生,而且灵州也不算富裕的地方。
要是真的是柔然的奸细,不是应该快快巴结上官好离开这个地方,而不是如今这副认命了的样子。
“那这人和府上其他人关系如何呢?”
魏谦说道:“也就一般吧,我没听那个手下专门提起过他,也没见他和谁表现出过亲近,但好像也没怎么得罪过人,除了偶尔听两句有人说他没眼力,好像也没谁刁难他。倒是对灵州确实了解,无论是地名还是具体的状况总是能对答如流,平日里也不见得他是跟谁争功一类的,所以在下也说不清到底是好还是坏。”
“那你叫他过来我问问吧。”
魏谦长舒一口气,他本来以为白翎是察觉了他的什么事儿,后来发觉好像这次白翎南下要找的事情和他完全无关,只和那个叫王刚的有关——王刚又不是他这边儿的人,魏谦问到现在基本应该肯定这事儿跟自己没什么关系,肯定能脱身,至于那个王刚怎么样,就是砍头又跟他有什么关系?
王刚确实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人,看着就是一脸的穷苦相,个子虽然高,但是瘦得跟麻杆儿似的,显然家里也富裕不到哪儿去,见到白翎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大将军。”
“免了免了,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王刚摇摇头:“夫人前几年没了,倒是收养过一个女儿。”
“哦,最近你和女儿有联系吗?”
王刚想了想:“她在京城的大户人家里做婢女,过年会往家里寄钱,算起来的话,差不多下个月她就快往家里寄钱寄东西了。”
恐怕她再也没法儿寄了,白翎想:“就过年联系啊,平时没联系?这么不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