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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负重而行（第1页）

“娘！爹！哥！”苏河嚎哭着冲向村子的西边，那里是他的家。他的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不断地从眼角滑落，湿润了他的脸颊。

孟家兄弟也同样呼喊着奔向自已的家。苏河一边奔跑一边四处张望，目光所及之处都是冒着烟尘的残垣断壁。除了残火烧响竹木的“噼啪”声外，再也没有任何人或动物发出的声音。

终于冲到了“家”里，苏河爬到爹娘的房间，捡起来一张已经烧黑了的木弓，像疯了一样的挖着房屋残骸。弓折断了，他便用胳膊来挖，泪水和鼻涕滴落在地上，一颗心不住的沉了下去。

“苏河，不用挖了，你爹和哥哥在这里。”苏河猛一回头，看见他的白叔正拖着一具焦尸艰难的走向后院柴棚。这里是他家里堆放柴火的地方，但却没有失火！

“白叔，我爹和我哥在哪里？”苏河眼睛一亮，心里诞出一丝侥幸。

“在这里。”白叔低头望向地上的两具焦尸，其中一具还拖在他的手上。

“这不可能！”他扑在地下，摸着熟悉的脸廓，哭了几晌后，理智压过了悲恸，抽咽着问：“我娘呢？也死了吗？”

“没有，你娘没死！”

“那……那她在哪？”

“她被土匪抓走了！”

“土匪？村里遭土匪了！为什么抓我娘？”

“还有我的老婆，也被抓了。除了她们俩个，村里其它人都死了。土匪先杀了他们，再放火烧村！”白叔的声音平静的让人觉得可怕。

“你为什么没死？”苏河望向白叔的眼神不再单纯，缓缓的从地上站立起来，一只手摸到了腰后的匕首。

“昨晚十分的寒冷，我夫妻二人困于此地，未携御冬之物。你婶子半夜因寒难眠，所以我便想寻苏兄借一床棉被。刚出家门，便见上百土匪围村而来，我于是爬至屋顶，伏于其上。便见土匪几人一组分别窜入各户人家行凶作案，还将你娘和我媳妇押上马车，然后带着抢来的财物牲畜，便扬长而去，走的时候放了火。”

“他们为什么要抓两个孕妇？别的女人没抓？”

“没有，别的都杀了！”

白叔的媳妇苏河见过，算得上风姿绰约，土匪动心也算正常。但他自已的娘他更清楚，和美丽沾不上关系，土匪到底为了什么？

苏河放开了匕首，眼中警惕的神色转变成了鄙夷。

苏河生活的世界并不太平，土匪山贼横行世间，打家劫舍尤如家常便饭，官府也不作为，只会横征暴敛，鱼肉乡里。作为小老百姓，日子实在不好过。但是苏河生长的小村却一直是一个太平地方。原因也简单，这是个猎户村，村民困苦没什么油水。而且村里猎户多少有些武艺在身，不太好欺负，所以强人一般也不光顾这里。但没想到世事无常，今日却遭此大难！

苏河用手抹了一把脸，止住了泪水。问道：“白叔，你有什么打算没有？我们怎么把她们救回来？”

白叔叹了口气，说道：“看来眼下我们只有去县衙报官了。”

“你去报官好了，我和孟家兄弟去找山贼报仇救人！”苏河咬着牙颤声说道。

白叔没有一点意外，说道：“你可想好了，这些贼人各个杀人不眨眼，而你们几个人还都只是孩子。”

“我们不是孩子，我们都有武艺，就算拼不过也要同归于尽！”孟焦的叫声从不远处传来。孟家兄弟找到家人的尸首哭了一场后，隐约听见这边有人说话，便跑了过来，大约也听到了白叔的话。

“能杀几个杀几个，反正我也不想活了！”孟飞握着颤抖的拳头咬着牙说。

“好，有胆量！”白叔说着掏出了一块玉片，薄如蝉翼，拇指大小。

“你如果真的救出了你婶子，就替我交给她。”苏河收起玉片，也没问什么原因。他稍微恢复了点理智，也想明白了凭他们几个人去报复上百山贼，那几乎就是去送死，可白叔竟然真的对救人抱有希望。

可是明知是送死他也要去，如果不去他还不如死了！

在清晨的微光下，白叔的身影渐渐远去，消失在县衙的方向。

“等他到了估计也得晚上了，希望他在路上能找到一匹马，也不知他会不会骑。”苏河这样想着。这时孟焦喊道：“走吧，迟了那伙贼人的踪迹就难找了。”

苏河背起两大罐灯油，感觉有些吃力。“二娃，给我一罐，你力气小背不了那么多！”孟焦一边说，一边接过去一罐塞进了自已的包裹里。这灯油是用猎物的油脂在大锅里熬出来的，质量上乘，一点就着，算是村里的副产品，在孟家地窖里找到的。

三人回头看了一眼村口四座浅土堆出的新坟，抹掉了脸上的泪迹，便顺着路边马蹄车辙的痕迹，跟了过去。

可是当这三个腰挂弓箭手执猎刀的少年远去以后，白叔的身影竟然飘浮在了村子的上空。他从身上掏出了一张黄色符纸，符的中间有朱砂画成的雀鸟图样，周边是各式道家符号。只见那些符号闪烁起来，这只雀鸟从符中浮出，朱砂勾勒出的红色线条随风颤动，就像随时要断了一样。

“千儿，你替我办件事吧……”白叔对着符纸说了几句后，符纸火光一闪，随后化成了灰烬，而只有线条轮廓的雀鸟却化成一线红光，向远方飞荡而去。

天空刮起了阵阵阴风，远处还有隐隐雷声传来。三个少年坐在一棵树下，手里拿的是烧焦的狗腿，这就是他们带的干粮。孟飞一边吃一边嘀咕：“大牙你就瞑目吧，我会给你报仇的！”大牙是这只猎犬的名字，是孟家兄弟从小养大的，如令虽然死了却还在贡献着自已。

孟焦却有些烦躁，看这天空很快就会下雨，那他们用灯油放火的计划恐怕就得泡汤了。三人动身之前曾经商量了一番，打算寻着山贼以后，也放把火烧回去。孟家的地窖里面正好就有几罐灯油，还没来得及拿去集上出售，这就是他们唯一的胜机。

眼看着山雨欲来，孟焦坐不住了，他噌的站了起来，啃了一半的狗腿“叭”的一下砸在了一块石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