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怔地看着门外。夜风吹来,脸上的烧热仍丝丝地冒着。
方才的一切,似风云雷雨,在脑海之中混沌交织。
我早已经打好了主意,无论他如何回答,我都只会更坚定地拒绝。
我要让他明白,我早不是那个会轻易相信他、他给点甜头就一门心思追着他跑的阿黛。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回到过去。
我要看到他脸上挫败的神色,让他知道他纵然已经拥有了天下,也并非什么东西都能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可这天杀的!
他竟然不给我机会!
——
他说到做到,出去之后,再也没有回来。
我锁上门,躺在榻上,想着各种各样的事。不过终究是昨夜以来事情太多太累,辗转反侧了一会,我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日,我是被一阵嘈杂声吵醒的。
到了堂上,我愣了愣。只见虽然天才亮,这医馆却已经忙碌起来。好些人聚在堂前,抓药的抓药,治病的治病。
有昨夜喝醉酒摔跤的,有吃了坏东西腹泻整晚来求药的,有小孩高烧不退的,还有求李郎中到家里去看病的。
李郎中却是个不温不火的性子,一边给人把着脉,挥挥手:“你看老夫这里里外外有多少人,去了你家,别人怎么办?先等一等,忙完再过去。”
两个药童,一个在李郎中身边帮忙,一个在药柜忙碌着,也都是分不开身来。
我去病舍里看,里面躺着几个病人,却不见太上皇。到处转也不见他。
心中倏而有些着慌。
这人莫不是把我丢在这里,自己回洛阳去了?
我忙转回堂上去,想问问李郎中,一抬眼,却发现一人从药柜里面站起身来。
他将手里的药放在小秤里,而后,看了看台上的药单,继续找药。
药柜外,围着好些人,有的是来抓药的,手里拿着药单。有些则显然是走过路过来看看热闹的闲人,还有附近的街坊。
我忽然明白了这堂上为何这般热闹,嘈杂声都传到了后院。
“阿善,”一人笑道,“你们这里何时来了个这般俊俏的郎君?也是来做药童的么?”
“许郎可不是药童。”阿善一边称着药,一边老实答道,“他也是病人,见我等实在忙碌,这才来帮忙的。”
众人了然,纷纷称赞,又叽叽喳喳说起来。
有人夸他热心,有人夸他俊俏,还有人打听他是哪里人,手臂怎么伤的。
“许郎可曾婚配?我家侄女年方二八,尚未婚配,你给我做个侄女婿如何?”
众人皆笑,愈加热切起来。
有人嚷道:“许郎你切不可听他的,来看我家。我外甥女比他侄女好看多了,还会织布……”
“织布有什么稀奇,说得哪家女子不会织似的。再说了,娶妻娶贤,好看顶什么用?我家不但会织布,还有一手好绣工,十里八乡谁人不夸?”
我站在他们身后听着,心想,这妖孽,又祸害良家妇女了。
不过任凭那些人如何说得热闹,也只有药童阿善时不时答上两句,太上皇则始终像个哑巴一样,只顾拣药。
正在此时,他再度起身,将手里的药放在药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