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融从来没有走过那种杂草丛生的羊肠小道,说:“那山沟沟里面,住得有人吗?”
新初说:“你时不时都听得到狗叫声,凡是有狗叫的地方,就一定有人住!”
新初母亲说:“过去这都是到河西赶场的大路,现在年轻人都外出打工去了,这路走的人少,小融你可能不习惯这农村的山路,走慢点就是了!”
听到地坝里的大黄狗叫了两声,正在家看电视的李淑宝就把头探出了口,看到二姐领着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走进了地坝,忙喊了一声:“妈,您快出来看看,哪个来了?”就不知所措地搓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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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初母亲瞪了他一眼,说:“你把脸愁起干嘛?吃的喝的我都给你带着呢!”新初母亲心里明白,这突然一下去这么多的客,弟弟李淑宝肯定没得个准备,就把家里的稣肉圆子腊肉香肠糖果瓜子大包小包地各带一些。
新雁笑着说:“舅舅,你还不快点帮你二姐把东西接进去?”
李淑宝这才“哦”了一声,从新初母亲手中接过了包裹。
这时,身材瘦小的外婆挪着小脚,从灶屋里走了出来。新初就看到,满脸笑容的母亲眼里已噙着泪花!
新初也是多年没有见到外婆了。那个当年去舅舅家只要自己说要回家了就往自己包里抓花生的外婆,那个无论酷暑寒冬只要来到王家湾就一大早起来生火做饭的外婆,那个当年父亲被抓走后迈着小脚过来与母亲在田坎上抱头痛哭了一整个下午的外婆。
新初牵着石头走了过去,说:“石头,快喊祖祖!”又对小融道:“这就是外婆!”
小融看到白发苍苍的外婆,慈祥如自己当年的婆婆,赶紧上前双手握住外婆皱皱巴巴的双手。
新初母亲一一地给母亲介绍着她膝下的孙子曾孙,外婆每见一个,都说着同样一句话:“都长这么大了!”
在外婆的眼里,一个人要健健康康地长大,该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新明问:“舅舅,几个老表只晓得挣钱,都回家过年?”
李淑宝说:“老大倒挣了些钱,但他跟到岳父岳母住,挣的钱也在那边修房子了。老二说明年挣到钱了再回来。你也晓得,他跟你是大差不差,钱是挣好多就花好多,至今朋友都没得一个,不晓得他哪一年回来。老幺嫁出去后,也是跟着女婿在外面打工,很少见到人了。〞
新初和舅舅、舅妈也没多余的话说,带着小融和石头去了生产队保管室外的晒坝。小时候,他和新明在这晒坝里看过电影,捉过萤火虫,也看到舅舅、舅妈和队里的人为争晒坝晒谷子而吵过架。如今,这里只住舅舅、舅妈一家人,这冷冰冰的青石板再也没人来抢占了。
新初母亲和外婆坐在灶面前的木凳上,倒是有说不完的话,不时传出爽朗的笑声。
李淑宝走进灶屋说:“妈,做饭了!”
外婆就对新初母亲说:“你是哪家的女儿,还不回去,我要做午饭了哦!”
新初母亲这才发现,跟母亲摆了一两个小时的龙门阵,她也不过是顺口答应着,她都还没把自己认出来呢!
舅妈走过去对新初母亲说:“妈八十岁的生一过,基本就记不到事认不得人了!”
新初母亲就问母亲:“您仔细看看我是哪家的女儿呢?”
外婆木然地摇了摇头,问:“你怕就是我们坎脚下的女儿,你叫什么名字?”
新初母亲笑道:“我叫李淑贞,您认得不嘛?”
外婆显然有些激动,双手抓住新初母亲仔细端详起来,连声说道:“幺儿,你是淑贞?你是淑贞?难怪我总觉得你有些面熟。你是淑贞啊!”就抓起一大把柴禾点燃,做起饭来。
压岁钱这个东西,是你的时候想要呢没人给,你长大后有人给了呢你又不能要。
出门的时候,新初母亲就打招呼说:“等会回来的时候,你们舅舅、舅妈打发压岁钱,你们都不能要哈!”
新雁说:“妈,您这是无话找话说,说得我们几姊妹多不懂事一样。”
“你不赶紧给侄男侄女些打发压岁钱?”临走时,舅妈站在一边催促道。看来这钱,掌握在舅舅李淑宝手里。
李淑宝就不紧不慢地掏钱。
新初母亲忙说:“他们都这么大了,要啥子压岁钱?”
李淑宝的手就停留在了裤包里,说:“成成、石头、蒙蒙三个小娃儿总该要吧?”
新初母亲又道:“娃儿那么小,钱拿去了都晓得怎么用,更不能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