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侯府的清晨格外清凉,假山旁的小湖清澈见底,湖边是四月绽放的各色花草,蜂蝶熙熙攘攘簇成一团,已经凋零的花瓣随水逐流。
湖面划过一声清脆的鸟啼声,随即传出的是东侧院子里一声女子凄厉的尖叫,那原本栖息在树上的鸟儿扑棱着翅膀连忙飞走。
一名侍女正急急忙忙往东侧院中一间下人房中赶去,一路脚步急促,足可见这房中所居之人的不凡地位。
她掀开帘子,发现房中的女子颤抖着蜷缩在墙角,面上布满恐惧,双眼无神,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怖的东西。
侍女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蹲下身子轻声问:“柔姑娘,您怎么了?”
“有……有蛇……”
侍女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一条大约三寸长的灰色小蛇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这个时节出现蛇并不奇怪,这条小蛇大抵是花园里的,只听说莳花侍女已见过好多次。
“姑娘莫怕,这蛇无毒,它还小,不会咬人的。”
她松了口气,大胆走过去,正准备伸头去看,谁知那女子竟拿起地上的木凳朝她头上砸去,那一瞬间有鲜血流出,女子吓了一跳,手中的木凳也摔到地上。
她脸色苍白,咬了咬唇口中念念有词:“你可千万别来怪我,要怪就怪你家主子要把我关在这里,我是迟早要出去的……”
她避开那侍女,一步步向门外挪去,出门后将门照例锁住。
永嘉侯府的路她并不熟悉,又是因为这一路跟着沈世子过来太过招摇,永嘉侯府的下人几乎都识得她,她只好避开人群,出了东院,沿着假山一路躲躲藏藏。
永嘉侯府内园林楼台亭阁设计巧妙,据说当年请了精通奇门阵法的老先生指点,是以若非常年在府中居住熟悉侯府各院所在,常人很难再侯府来去自由。
女子发现自己迷路了以后也有些心慌,想开口问问却不知道找谁,她不知道旁人是否认识她。
她心中焦急万分,手中随意扯着一旁的花草,娇嫩的花瓣被撕碎落了一地。
“啧啧,这都说美人如花,人比花娇,可你这美人一点都不爱花,如何与花比娇颜?”
声音自假山后面传出来时女子吓了一跳,伸头一看面色刷的一变。
沈迟带她回来时在大厅中就是他出言讽刺后受到长宁公主冷眼,似乎是沈迟的弟弟?
沈达唇角勾着笑意,伸手便去摸女子的脸。
“我当是府里哪个丫鬟呢!原来是你。怎么,兄长他待你不好?害得你一个人跑这么远在这里发闷气。”
女子下意识刚要打开他的手,可一瞬间她灵光一闪,暗中要抬起的手又放下,眼眸顿时充满了泪光莹莹的水雾。
女子本就生的娇弱可怜,此时落泪尤显柔弱委屈。
沈达刚要调戏她,此时见她这般模样,不禁心生爱怜,蹙起眉头柔声问:“这是怎么了?来,有什么委屈给本公子说说。”
女子正欲开口,就看到沈达身后忽然出现的沈迟,她不由得浑身打了个哆嗦。
沈达尤未发觉,右手拿着骨扇挑起她的下颌,又向前挨近了一步,声音魅惑,“来呀,兄长他解决不了的问题,我可以帮你解决,美人的要求向来无法拒绝的……”
身后的沈迟冷冷开口:“仲嘉后院的妾室还忙不完,如何有时间来玩弄我的人。”
沈达面上笑意顿时凝固,转过头去按惯例要与沈迟唇枪舌剑一番,但此时沈迟身边站着长宁公主手下的管事,他不得不将满腔怒火化为一声冷哼,然后极不情愿地向沈迟行了礼,唤了声“兄长”。
沈迟懒得与他多话,示意身后人将那女子送回自己院子里,他转过身也要回去。
直到到了东院,沈迟才挺住脚步,对身后的管事道:“你就去给母亲说吧,三叔父的事情不必太过焦虑了,我有法子。”
“是。”管事行礼告退,心中暗道这世子就是厉害。
这几天公主因为沈三爷的事情都与侯爷吵得不可开交,两人互相冷了有四五天了都没有任何松口的迹象,世子一开口便是已经解决了,现下公主总算可以松口气了。
房门关上的那一刹那,沈迟的目光如利刃直盯着那女子看。
虽然已憔悴多日,发鬓纷乱,眼窝也凹进去,但到底媚骨天成,即使狼狈不堪也有一种柔柔弱弱的美,怪不得那么多人为了这青楼红颜一笑趋之若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