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
晋国公府内,此刻无比的寂静。
偶尔有巡逻的甲士从路上经过,也是一言不发,彼此对视一眼,点头示意。
从内屋的窗口处能看到微弱的光亮。
屋内,宇文护坐在案前,面前摆放着许多的文书,有一个后生为他掌灯,就跪坐在他的身边,看着他用心操办政务。
这年轻人相貌堂堂,仪表不凡,哪怕是在宇文护的面前,都不曾露怯。
宇文护又拿起了一封奏表,认认真真的看完了一遍,随后放下来,脸色肃穆,“杨家的那个小子,想要为他父亲守孝。”
“处道,这是你的族人,你怎么看?”
这年轻人的眼神瞬间变得有些复杂,他平静的说道:“主公,此避祸养望之策而已。”
“他还说,希望为父亲复仇之后再继承爵位。”
后生脸色大变,“为了避祸,能做到这般地步吗?”
宇文护笑了笑,“这竖子是为了给自己挣来孝子的名望,当真是无所不用。”
后生脸色凝重,“不只是如此,杨坚不只是要自己的名,还要您的名。”
“哦?”
“何出此言呢?”
“若是主公真的不让他继承爵位,那天下人会怎么想?那些国公们又会怎么想?”
“只因为与主公有不和,战死沙场却不能让子嗣继承自己的爵位?”
“这会牵连极大,会使国公们离心!”
宇文护惊醒,他再次看着手里的文书,却猛地丢在了地上,那些正义凌然的字词,在一瞬间变得很是险恶,似是要吃人。
宇文护骂道:“好竖子!这是想要与我继续作对吗?!”
“来人啊!”
“主公。”
年轻人再次开口,他看着宇文护,“随国公为国事而死,无论如何,此刻都不能对他的子嗣和亲近动手!”
“主公应当驳回杨坚的上书,给他更大的赏赐,赏赐他的其余族人,再让他返回长安来,在长安为他的父亲守孝。”
“杨坚有大志向,才能非凡,不过,只要让他待在您的眼皮底下,他就做不出任何的事情,再过上几年,就能以其他的罪行来治他”
这位陪在宇文护身边的年轻人,唤作杨素。
他的父亲杨敷,乃是周汾州刺史,跟杨坚他们一样,杨素一家也说自己是弘农杨。
杨素年少成名,才能非凡,因此得到宇文护的看重,将他征召为计室,留在自己身边,委以重任。
宇文护还是比较听劝的,听到杨素都这么说,他笑着点点头。
“好,就按着你说的来办吧。”
宇文护随即又看起了其他的文书。
宇文护越看越是沉闷,脸色就越是难看,各地的情况都不算太好。
先前这一战,将宇文护过去积累了多年的国力都挥霍一空,二十四军府一同出动,耗费的人力物力都以百万计,结果没有丝毫的成果,还被打的这么惨。
各地的奏表都是在报忧。
都说需要庙堂的扶持,都说需要免掉部分税赋。
宇文护揉了揉眼睛,长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