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衣衫洁白,白得耀眼。
安文看着画,一阵失神。
“安文哥哥,这样可以吗?”耳边传来杰依的声音,他才恍然醒来。转头望去,他有些吃惊。
“你是第一次拿笔画画?”安文问。
杰依点头。
杰依的画当然不可能有多好,他的笔法粗糙而不准确,颜色也用得有些凌乱,但整个画面的结构关系却令人舒服,人物的形态虽然有些别扭,但安文却从中看到了与自己画面上相同的感觉——娴静。
他终于知道杰依的天才是什么了。
“答应我,以后要经常画画。”安文说,“你有这方面的才能,不能浪费了。”
“你不教我吗?”杰依问。
安文沉默。
“很美。”衣兰走了过来,看安文的画,然后称赞。
“能不能送给我?”安文问她。“我对这幅作品很满意,所以……”
“真的一定要走?”衣兰突然问他。
天色渐晚,黄昏的天光变得有些不同,少女洁白的衣裙变成了温暖的橘黄色,暖得令人沉醉,想要投入其中不再离开。
“我是一个过客。”安文说,“过客,就终究是要离去的。”
“你是舍不得这画,还是……”衣兰的脸色微红,有些话哽在喉咙里说不出口。
安文沉默。
他的手紧紧握住画笔,抵抗着内心的挣扎。他不得不去回忆那个家,那片灰烬,那座青山上的墓,还有消失在王都不能归家的人。
“让我想想吧。”他说。
衣兰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而这时,屋里响起了母亲的声音:“开饭了!”
晚饭很丰盛,有美味的馅饼,几片火腿,一只肥鸡,还有几样腌菜。对于衣兰家来说,这与新年年夜饭的标准一般无二,还多少有点超越。
破费一点也是值得的,毕竟今天有天大的喜事要庆祝。而看着安文与衣兰,父亲和母亲又忍不住在心里笑,觉得也许不久还会有什么喜事值得再这样庆祝一番。
晚饭上,衣兰的父亲喝了一点酒,因为开心,所以醉得很快。餐后收拾了杯盘,大家就各自休息。不久之后,灯火熄灭,每个人带着不同的心情入梦。
黎明之前,众人还在酣睡,安文却已经起来穿好了衣服。
那张画摆放在他的床边,画中的少女低垂着眼。
安文站在画前,久久无语。
他收拾起行囊,背好弓箭,最后深情地看了那画一眼,悄悄地离开了衣兰家。踏着晨时的露,他走入晨雾之中,走出小镇的城门,走向远方。
心里有一种情绪在酝酿,令他的心一阵阵酸楚。
画,他并没有带走,虽然最初画那画,便是想将她的样子留在身边。但当他想到自己最终的归宿,却又选择了放弃。将来的事不论成败,他都将成为一个杀人犯,他不能将衣兰的画像留在身边,为她引来不必要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