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罗英斩钉截铁。
事情到了这一步,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罗英知道,自己不可能赢得更多。
“好,希望罗大人记住这个人情。”大元帅点了点头,招手示意传令兵过来。
“传令,不必赶尽杀绝,把他们赶出王都就好。”邰夫低声说。
传令兵面无表情,应命之后飞奔而去。罗英下了车,在车外向着大元帅郑重一礼。
“不必客气,这是交易。而且我知道,你心里已经恨透了我。”大元帅笑了笑。
“爱恨和交易无关。”罗英说。
“知道我为什么会和你交易吗?”大元帅隔着车窗问。
“无所谓。”罗英回答。
“因为铁矿开采权那件事。”大元帅说,“我原本以为你和那些自诩正直的愚蠢家伙一样,但那件事改变了我的看法。然后我对你做了一点小调查,发现你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从一个一无所有的没落贵族,一步步走到如今九老之一的位置,原来凭的并不只是运气和所谓的正气。我欣赏你这样的人,而且相信你这样的人很有可能夺得大权。”
说到这里,他笑了,目光中的千军万马隐去,取而代之的是自鸣得意。
“我不在乎后世的评价,也不怎么在乎当世的,因为嘴巴和笔永远杀不了人。”他说,“但人能杀人。这个人情并不费我多少力气,但却能保证如果将来有万一,我仍可以风光地活着。”
“大元帅多虑了。”罗英摇头,“我只是挣扎求存的小人物。”
说完,他躬身行礼,算是表示感谢,然后大步上车,似乎一刻也不愿在大元帅身边多留。
大元帅目送着马车远去,脸上的笑容变得越发开朗。
“虽然只是一步闲棋,但谁知道将来会不会成为绝杀的好棋?”他自言自语。
花园里,随着传令兵将命令传达开来,流的血渐渐变少了。
安德背着失神的小姑娘,终于追上了安文。后者提着光铳,换上了一只新弹匣,出手无情,接连射杀帝国职业军人。一个个战士挥着剑攻来,但却无法逾越那十米的生死距离,一个个摔倒在远处。
太可怕了……安德在心里嘀咕着,不知说的是安文还是光铳。
凭着光铳,安文救下了许多人,其中除了妇女和儿童,还有伤兵。他们一路且战且退,向着花园侧面而去。
军队只是封住了前后门,但花园两侧的铁栅栏年久失修,有几处早已断裂倒塌,身手灵巧的人可以跳过去,不灵巧的只要力量足够大,就可以将之推倒。
安文带着大家向来路冲去,一路上射倒不知多少战士,终于来到栅栏旁。
此时他身后已经形成了庞大的队伍,其余幸存者看到这边队伍浩荡,都向这边跑来。
一路上,安文见到许多凄惨的景象。他见到倒在血泊中的慈祥老者,见到护住孩子,却被长剑将自己和孩子一同钉在地上的女人,甚至见到了静静卧于血泊中的婴儿。
他的心在颤抖,但握着光铳的手却反而越加坚定。他的眼睛因为泪水而朦胧,但射击时却出奇精准。
轻甲没有头盔,只有胸甲、护肩、护裙和臂甲腿甲几部分,这给了安文足够大也足够多的射击目标。他一路行来,或爆头,或破胸腹,留下一路尸体,陪伴那些无辜死去的好人。
栅栏挡路,但人流冲去,共同发力,很快将一大片铁栅栏推倒。人们向着街上冲,慌不择路。
军队也在移动,大股的部队冲杀过来,重甲武士竟然也在其中。望向那里,安文知道凭自己的光铳救不了大家,于是带着大家向另外的地方逃。
军队的移动很有规律,它不急不徐地跟着队伍,不时击杀落单的成员,不断分出小队阻截,使整个逃亡队伍一直奔行在军方期望的路径中。
就这样一路逃亡,整支队伍看到了面前的城门。
安文回过头,看到的是威风凛凛的重甲武士。他们静静立在队伍后方,并不出手杀人。在更后边,是黑压压的军队,他们提剑而来,虎视眈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