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慢慢过去,下午的时候,安德和他的朋友们返回了帐篷,每个人都面色凝重。
“怎么样?”安文问。
“大家反应不同。”安德说,“有人惊讶,有人怀疑,有人哭了。”
哭了的自然是信了,于是安文问:“有多少人哭?”
“没几个。”安德摇头,“多是孩子。”
艾莱克沉默着。他似乎有话要说,但想到说出来或许又是几句顶撞,几番嘲讽,便闭上了嘴巴。
安文是值得的人,安德是不值得的人。他为值得的人付出,对于不值得的人,只保持沉默就好。
“我留下了话。”安德说,“请他们的代表在晚饭后到这里来,详细地谈谈这事。”
他看着艾莱克问:“大人要不要回避一下?”
“不用。”艾莱克摇头,果断地拿起剑,将自己身上的衣服划得支离破碎,然后在地上用力地蹭,真到满身泥污。
“这样,就不会有人认为我不属于这里了吧。”他说。
“可惜了大人这一身衣服。”安德语气里还是带着嘲讽,这令安文不快,但又不好说什么。
他照着艾莱克的样子做,很快把自己也变成了一个脏兮兮的乞丐。这算是对朋友沉默无声的支持。安德明白他的意思,悻悻地闭上了嘴巴,再不说那些多余的话。
晚上的时候,有人去领取了食物。食物很简单,是由大量麦皮和极少面粉烘制的黑面包。每个人还有一小碗汤。汤混浊,碗污浊,令人看一眼就丧失大部分食欲。
“大人能吃得下吗?”安德终于又忍不住揶揄艾莱克。
艾莱克接过一位老乞丐递来的半块黑面包,大口吃了起来。
“小心里面的沙子。”安德提醒着。
嘴里传来咔嚓的声音,但艾莱克并没有停止,用力地咀嚼之下,将沙子嚼得粉碎,和着唾液和面包一起咽了下去。
安德悻悻地低下头吃自己的那份。
“你对艾莱克有些过分。”安文在他身边坐下来,低声说。
“先前他说只能救我一个,最多带上帐篷里这些人的时候,那冷酷的语气令我不快。”安德说,“这让我想起了那些不将我们当人看的大人物。安文,他是你的朋友,但不是我的。我感谢他冒险来救我,但只是感谢而已。将来我会用同样需要冒着生命危险去做的事来回报他,但别指望我对他会有真正的好感。”
“至少不要再说风凉话吧。”安文有些无奈。
人与人之间就是如此奇妙,有人相逢一眼便引为知己,有些人一同出生入死,却难有真情。
更有些矛盾不可调和,却并不是因为两人间有什么深仇大恨。
夜幕降临,村里陷入黑暗。除了一些帐篷外的篝火外,再无灯火。相反,外面的岗哨和军营中倒是燃起了灯火,许多士兵在吃饱喝足之后赌起钱来,热闹无比。
大家静静地等着,但等到那一点勉强让人饿不死的晚饭已经完全消化完,肚子隐约又叫起来的时候,还是没有人来。
“我们等到什么时候?”艾莱克问。
“士兵们都睡了之后。”安德忐忑地说。
“也许等到天荒地老,他们的代表就来了。”艾莱克说。
“这可是你先开的头。”安德火了。
他这话明显是在向安文示意。
这次不是我惹他,是他主动惹我,那就不要怪我不讲情面。
安文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