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元觉惊奇道:“包老道这是弄什么鬼?学古代的伍子胥么?”
郑彪眼睛通红,骂道:“你这秃驴,还不闭了鸟嘴!我师父这是消耗自家寿算,使点化神兵的大术,你再胡言乱语,先同你拼个死活。”
邓元觉大吃一惊,皱起眉毛,细细看了包道乙两眼,摇头道:“也罢,你包老道纵有千般可恶,敢这般拼命,到底也是条好汉!”
话音未落,只听包道乙大喝一声,双手连连甩动,一道道符纸化为黄光四下飞射,一一贴在周围松树上,但见光芒一闪,那些松树尽数化作身披金甲的雄阔巨汉。
包道乙头发尽白,手往黑雾中一指:“去,替道爷杀尽了他们!”
那些巨汉舒展手脚,各自拔一棵小树做兵器,大踏步杀进黑雾。
邓元觉看他模样,心生不忍,小声道:“你有飞剑,百步杀人,如何不使?非要这般拼命。”
包道乙缓缓摇头:“贫道那剑不能随心飞舞,两军对阵,就算杀了一两人,能有什么大用?若不使这个法,一般幻术,对付些乌合之众自然手到擒来,对付精兵还是不够。”
叹了口气,又道:“你这秃驴也不必多说了,且同郑彪整顿了人马,待这些松树神兵占了上风,一举杀败了他。”
邓元觉眼中露出凶光:“包老道都拼了老命,和尚岂能不如你?你且看和尚的本事。”
却说宋军被笼罩在黑雾中,分辨不得方向,都往一处聚拢,王禀惊道:“啊呀,反贼们施展妖术,如何是好?”
王德倒是惊而不慌,高声道:“左道妖人,不过迷惑人心伎俩,真正打仗,还靠吾辈武人!他这术法若在平地里施展起来倒还厉害,如今林中生长许多树木,岂不是天生的路引?众将士都不要走散,砍木为记,只顾前行,我不信他区区妖术,能把整座山都遮住。”
于是派出数十名斧兵在前,一面往前走,一面砍树做记号,然而不待走出多远,忽然数十个金甲巨汉大步杀来,身高不下两丈,持树为棍,一扫就是一片。
王德叫道:“不要惊慌,都是幻术,只顾砍杀去便是。”
宋军此前都见了姚义刀砍神人,听了王德之言,奋力挥斧砍去,斧落之处,那些金甲巨汉却只微微一震,反手大棍扫来,砸得筋折骨断。
王德大惊,继续组织进攻,然而剑射枪扎,斧劈刀砍,那些巨汉依旧步步向前,直到王德、王禀亲自出手,两个合力,方才硬生生掀倒一个巨汉。
王德踏着巨汉身体飞奔两步,重重一斧,斩落巨汉人头,遗骸黄光一闪,化为老大一棵松树。
二王不由面面相觑:这些巨汉,莫非都是松树所变?怪不得半天也难杀死。
王德大叫道:“斩首,斩首,若是脑袋没了,他们便活不了!”
士兵们齐声发喊,云涌而上,然而这些巨汉身高两丈,别说斩首,碰到他们脑袋都难,一颗颗小树猛然抡动,反把西兵的脑袋砸碎许多。
死的人一多,血腥气蔓延林间,众军渐渐回过神来:是啊,他们没了脑袋或许活不了,我们没了脑袋难道便能活?
先前那股拼死厮杀的锐气褪去,一个个开始不断后退,王德见了大怒,正要令人督战,忽闻杀声大作,那些黑气飞快淡去,邓元觉、郑魔君两个,引着五千南军乱哄哄撞了上来。
王禀叫道:“王德将军,如今局势已危,若无法破他这些松人,你我只能暂退。”
王德重新跳上战马,把牙一咬,沉声喝道:“既然如此,你且领兵先走,待我领本部人马断后!”
王禀也是宿将,自然晓得如今情形,若无大将殿后,敌人趁势掩杀,转眼便要大溃,说不定还要冲乱后面主力,那便愈发无法收拾了。
当下吸一口气,重重一抱拳:“王德将军多多小心,我去见了大帅,立刻便引兵来接应你!”
说罢领着残败人马急急退去,王德带了百余个使大斧的亲兵奋力死战,待王禀去的稍远,身边已只剩下二三十亲兵,把心一横:“尔等都随我杀过去!”
他一马当下,径直绕过松树所化巨汉,奋勇杀入南军群里,几十个亲兵鼓勇追随,包道乙见了,身形一晃,大叫不好!
你道他如何要叫不好?原来那些松树巨汉,全无智识,见了王德等人从身侧冲过,竟是纷纷回头追杀,他们却分不清南军、西军,大棍横扫竖砸,所过之处,尸山血海,顿时把南军冲的大乱。
王德先惊后喜,哈哈大笑,手中大斧上下翻腾,趁机收割南军性命。
邓元觉气得大骂,但王德晓得他武艺高明,根本不加理会,他那两条人腿,如何追得上奔马?郑彪倒是马上将军,可是见了王德武艺,再借一个胆也不敢上前。
眼见王德和松树巨汉们配合得力,杀得自家兵马血浪滔滔,邓元觉郁闷无比,不由放声高叫:“包老道,收了神通吧!”
包道乙闻言,气得几乎喷血——他自学成此术以来,爱惜寿命,从不曾真个施展,哪里想到这些神兵居然有个不分敌我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