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曹心中惊呼,急欲回刀招架,只觉胸口一痛,对方刀尖已然破开上衣,被鱼鳞甲挡住。
老曹顺手一刀,顿时将对方长刀劈断。
“狡猾!你不仅有宝刀,还有宝甲!”那怪人声音尖锐,向后飞退。
老曹一个转念,已然洞悉因果:坂部一郎手下那名叛徒,当时被留在密林中,不曾亲眼见自己厮杀,故此没看见箭矢难入的景象,只是后来看见了战场,从那些兵刃、盔甲的断裂处,猜出了自己宝刀锋利。
这个怪人顾虑老曹宝刀,故此以火扇、铁杖诱敌,于关键时甩衣出刀,欲凭借刀速取胜。却不料老曹身穿宝甲,非宝刀宝剑难破,这才功亏一篑。
思及方才那一刀凛冽无比的刀光,老曹后怕之余,怒气逾增,低吼一声,疾步上前,便要将对方斩杀。
那怪人此刻没了器械,摘下斗笠甩出,老曹一刀劈碎斗笠,却见对方一张红面,两颊高鼓,半尺长鼻高高翘起,竟是个鬼怪形状,不由一惊,动作亦为之一滞。
那怪人趁机回身而逃,速度飞快,口中兀自叫道:“真正剑圣,又何须依仗兵甲之利?且待吾找柄神兵,再来同你一战。”
曹操不及对方腿长,追之不及,时迁却拾起锁镰,一道轻烟般掠了过去,两个跑了数十丈,眼见将要追上,那人忽纵身一跃,跃上湖边一只小舟,小舟受了他一跃之力,箭一般射向湖心,时迁欲纵身跃去时,距离已然不及,那怪人双手叉腰,哈哈笑道:“哈哈哈,唐人剑圣,你若想报这一刀之仇,我在浮御堂等你。”
时迁气得咬牙,取出弹弓乱打,那人跳舞般左摇右躲,身法灵若猿猴,口中怪笑连连。
“时迁且住!”曹操知道打他不中,当即唤住时迁,却见那怪人弯腰,自舟中摸出一条竹篙,悠然撑船而去,口中高唱和歌:
『“吾性傲且狂,
不尊佛祖不尊王,
山里度炎凉。
太刀柄上挂酒囊,
倾醉湖光浮御堂。”』
曹操和时迁立在湖边,望着小舟渐远,不知何时,坂部一郎等人也来到近前,待那歌声渺去,坂部一郎叹道:“想必他就是那些武士所说的大天狗鬼一法眼,听他歌中意境,真是了不起的人物啊。”
曹操冷笑道:“他那歌儿,不伦不类,若说文采,不过拾取中国之牙慧,我国内识字小儿也能这般胡诌几句。若说意境,呵呵,他既然不尊佛祖不尊王,又为何要为白河法皇出力,来杀我等?说一套、做一套,装腔作势罢了。”
坂部一郎老脸一红,连连点头:“毕竟是上国人物,眼界心胸,非我小国可比。听大人一说,在下也才看出,这个鬼一果然不是十分高明之人。”
时迁却听不懂诗歌好劣,只觉自家哥哥所言,怕也有些言过其实——他听那人唱得几句,倒似比李逵、牛皋都要高明些。只是毕竟不感兴趣,倒是那所谓天狗令他好奇,不由问道:“坂部兄台,我只听说过天狗食月,莫非便是那天狗么?”
坂部一郎摇头道:“不不,天狗一族,都是法力高强的大妖,有大天狗、天狗、鸦天狗之分,大天狗红面、高鼻,还会飞翔,甚是傲慢,据说那些不敬佛法的傲慢僧人,死后便会化为天狗。”
说罢敬仰地看着曹操道:“虽然明知武大人乃是无双の剑圣,但是真没料到,连如此可怕的大天狗,都被大人轻易击退。”
曹操摇摇头道:“什么天狗,故弄玄虚罢了,初见倒是唬了我一跳,仔细想来,该是面具。我毕竟肉体凡胎,若真是鬼神,又如何能胜他?不过此人的刀法,也真个厉害!哼,那浮御堂又是何处?”
坂部一郎听说是面具,倒是一愕,随即恭敬答道:“鞍马山东麓,琵琶湖南岸,有个叫做惠心的僧都,曾彼处结庐修行,因看到湖面夜夜生光,于是借了渔网打捞,竟被他捞出了纯金的阿弥陀佛佛像,惠心僧都根据此佛像,又雕刻了一千尊佛像,名震平安京,贵人们便在此建了一座满月寺,寺中有一座耸立于湖中的佛堂,用来供奉佛像,即是赋浮御堂了。”
曹操点头道:“既然那鬼一要去浮御堂等我决战,且由他等吧!我等尽快见了你主人,办成大事,待我同天皇借一支兵马,水陆并进,围了那堂,乱箭射去,看看这大天狗,能不能真的飞出生天。”
时迁听了大笑,竖起大拇指赞道:“哥哥妙计!”
坂部一郎听得发呆,隐隐觉得老曹这般做派,着实有些不像他想象中孤傲威严的剑圣。
他们一行人沿着湖畔,又行两日,距离平安京,只剩下两三日路程。
这一日正行间,在前哨探的时迁飞一般奔回,禀报道:“哥哥,前方有扶桑兵马拦路,那些武士、足轻,约有五六百人,小弟偷了他们旗帜一面在此。”
当即拿出旗帜来,上面鬼画符般写着几个扶桑字儿:たいらのただもり。
坂部一郎看了,大惊失色,叫道:“啊呀,看来白鸟法皇已经知道了大天狗的失利,竟将这个怪物派了出来!”
曹操皱眉道:“又是什么怪物?”
坂部一郎指着旗子,焦急道:“这个名字叫做平忠盛,是朝中最年轻的北面武士,他父亲是曾历任但马守、丹后守、备前守的勇将平正盛,还兼任洛中追捕使的官职,同样也是北面武士,他父子两个,都是院政的鼎柱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