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遥见状把陆修连哄带拽地拖出去,在他耳畔低语道:“你吓着你嫂嫂了,咱们出来慢慢说。怀远,你也出来,跟你哥好好解释。”
陆怀远驻足未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薛朝暮朝他腿上踹一脚,他才皱眉与薛朝暮对视,旋即在书房外和陆修并肩而立。
“你最好跟我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陆修负手而立,声音低沉有威严。
“是大哥。”陆怀远稍稍回头,“大哥醉酒打伤了嫂嫂,我这里有你送回来的军中伤药,就劳烦嫂嫂来取一趟。”
“这么早?拿了药还不走,跑到你书房内间去?”
陆怀远道:“大哥自从伤了腿,性子阴晴不定,恐怕让他知道了多生事端,嫂嫂这才趁着清晨来,恐怕让人看见。”
邓遥趁机接过话茬,他一拍脑门:“对嘛,我来得早,兴许是陆大夫人怕撞上误会,才在内间暂避的,你看你这脑子成天都想什么呢,那可是你嫂嫂,这是你弟弟,能有什么呀。”
“何必要她自己来,区明云销哪个不能给她送瓶药?”陆修仍然不相信陆怀远。
陆怀远缓缓道:“区明昨晚跟着去刑部办差了,云销和嫂嫂身边的姑娘关系差,不好让他去,怕惊扰了人。”
陆修抿紧唇线,挺拔的身姿被笼罩在晨曦中,皱眉思索着陆怀远的话。
饶是如此,他还是觉得不妥帖。
他就陆怀远这么一个弟弟,这种事情要是传出去,陆怀远的仕途就毁了,他陆家也要受牵连。
邓遥打着圆场,岔开话:“你看你们兄弟两个,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好了好了,刚才说到哪了来着,说到薛家那事儿,你别瞎想瞎操心,虽说薛二没了,你母亲已经在给怀远说别的亲事了,人家清白着呢!”
陆修侧眸道:“哪家姑娘?”
邓遥道:“江尚书家的女儿,我夫人已经替怀远看过了,端庄贤淑,好着呢。”
陆修脸色缓和些:“江尚书,他与世无争活得跟个神仙一样,你娶她女儿倒也不错,好好跟江尚书学学,枪打出头鸟,别什么都往前凑,不该你管的你少管。”
“那倒也不能什么都不管。”邓遥手揣在袖子里,“南边清田的事情还等着他去办呢,你劝他也没用,他决定的事情就是太傅拿着板子在后面追,他都不松口。”
“他一个礼部的,管什么清田!”陆修冲邓遥嚷嚷起来。
陆怀远正侧着身,抬头注视着墙上挂的那一幅画,松竹挺立,乌云蔽日。
邓遥把手搭在陆修肩头,又把陆怀远扯到身边,叹息道:“你在北边好好打仗,我在京城帮你看着他呢,他还年轻,太傅对他寄予厚望,你就放手让他去做呗,就算他把天捅破个窟窿,还有哥哥们和太傅给他顶着呢。”
陆修意味深长地看着陆怀远,眼底晦涩:“你想好了?”
“想好了,既入朝堂,就是局中人,无路可退了。”
陆修沉默着,他活动着肩膀,把邓遥的手从脖子边上挪开,扯着他大步流星往外去。
“去哪去哪儿?”邓遥被拽出一个趔趄,“我还没回家见我夫人呢,夫人惦记着呢。”
陆修毫无感情道:“去宫里,见皇上,人我都给你劫回来了,你躲什么清闲。”
邓遥仓促地往外走,刚要跨过门槛,突然“哎哟”一声,脸犹如撞到了一堵墙上。
陆修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你想好了就只管去做吧,后悔了也不要紧,天塌下来,哥给你顶着,有我在一日,你就永远有路可退。”
说完,邓遥一口气没喘完,又被陆修拽着手腕扯了出去:“你们,你。。。。。。这就对了嘛,你慢点。。。。。。”
等两人消失在院子里,陆怀远才缓缓走向内间,扶正被陆修踢歪的屏风。
薛朝暮坐在窗边,撑着下颌,似乎在等着他的到来。
陆怀远在她旁边座上掀袍坐定,窗外啼鸟惊春色,金光裹苍竹。
薛朝暮双手合拢,放在膝头,压抑住喉咙里的颤声:“你是在给薛家翻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