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朝暮大摇大摆,走出了院门。
她有勇气两次踹翻陆省的轮椅,可这并不代表她愿意留在原地,等院子里的仆从来把她抓走关起来,落到陆省手里任由他处置。
能躲一时是一时,起码要等到华阳回府。
薛朝暮在薛府园子里逛了一圈又一圈,百无聊赖,追鸟看鱼,拔草掐花。
日落黄昏,薛朝暮嘴里叼着一根草叶子,靠在一处没人的墙角,和衣睡去。
等她再一睁眼,已经弦月当空,但今夜的月色并不清明,月亮隐在灰蒙蒙的层云之后,连风里都夹杂着沉闷,没得吹得人烦躁。
薛朝暮把草叶子随手丢掉,抱膝而坐,靠在墙边,望着天上的黑云出神。
要下雨了。
薛朝暮又低下头。
薛家嫡出的二小姐,竟然有一天沦落到这种境地。
华阳还没有回来。
她今夜又要随便找个角落里凑合了。
可大雨将至,她又能躲到哪里藏身呢?
陆怀远的院子倒是不错,屋檐能遮雨,还避风,院里种满翠绿的竹,等雨倾盆而落,到时还能观赏一番竹林雨景,别有一番风情。
但她是决意不会去的。
薛朝暮环顾一圈,找到一个看起来避风些的地方,继续缩在角落里。
她掀开衣袖,自己身上的伤痕又消退了一些,腿也不像前两天那么痛了。
伤痛能渐渐好起来,她的境遇也会渐渐好起来的吧?
“陆怀远。。。。。。”薛朝暮不由自主呢喃道,“为什么要是陆怀远呢?”
为什么要是陆怀远来宣读圣旨呢?
为什么他明知有冤而不改,联名上书要置他家于死地呢?
静妃弄权,确实有罪,她虽然觉得讶异,但有罪当罚,她绝无二话。
可她哥哥从来没有贪污受贿,从没有买卖官职。
她父亲是为哥哥顶罪,才自裁于家中的。
如果没有这些事情,再过两个月。
她和陆怀远就要成亲了。
薛朝暮苦笑着,闭上双眼,身子往后仰过去,但猛地身子靠了个空。
她骤然撑地而起,墙的那一边也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她刚才靠的地方杂草丛生,拨开杂草,竟然有一个不小的狗洞。
“谁在那里?”薛朝暮警惕地后退一步,冷声询问。
“嗯。”对面人低低地应了一声,“是我。”
薛朝暮听清声音后,反倒卸下了防备,又坐到墙根边,嘲弄道:“哦,陆大人好兴致。”
“睡不着。”陆怀远声音里隐隐带着醉意,有些哑,“出来赏月。”
“赏月?”薛朝暮看了一眼天,乌云遮月,“月亮呢?”
陆怀远那边没了声音,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吞吞地回答:“月亮好像,不见了。”
薛朝暮冷不防笑出声:“不能喝酒记得少喝,免得哪天醉酒不防,不小心丢了性命,嫂嫂我可是会难过的。”
“不会的。”陆怀远声音更小了些,“嫂嫂不要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