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声音戛然而止,邓遥大步从房中走出来。
他被这些年的磋磨摧垮,明明是走上一条平安富贵的坦荡前路,可他每一步都那样沉重。
他不是苟且偷生之辈,死而无畏,但他不能、也不愿把家人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邓遥不是世家子,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不能像陆怀远那样豁出去,他没有兄长给他支撑,能在他身后告诉他:“有我在一日,你就永远有路可退。”
他如果输了,就再无翻身之地。
这些年,他上过战场,立过朝堂,看遍人情冷暖,如今被贬黜到辰阳,豪言壮志仍在,可他没有力气支撑自己走下去。
薛朝暮从后环住陆怀远,脸颊贴在他背上,暖热他的手:“不怪邓大人,父母总是要为子女多考虑。”
“人各有志,没什么可指摘的,若是我也有妻女,未必能做得比他更好。”
薛朝暮和陆怀远并肩看雨:“太傅那里?”
“等回京城,我再去和老师讲。他年纪大了,这几年身子也不太好,知道这件事难免神伤。”
“若是太傅有个三长两短,你自己一个人该怎么走下去?”
陆怀远没想过:“走一步算一步吧。”
薛朝暮仰头看着他,她勾着他的脖子,把他拉近自己:“没关系,有我陪着你,你永远不会是一个人。”
陆怀远眸中动容,他勾着薛朝暮的手指:“阿朝没什么事瞒我吗?”
“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
“阿朝可知那薛二姑娘的闺名唤作什么?”
“。。。。。。我不知道。”
“她就叫阿朝。”陆怀远走近她,“阿朝当真不认识薛二姑娘吗?”
“自然不认得。”
薛朝暮手心沁出汗,她不是没想过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陆怀远。
但是陈秦一席话犹在耳畔,陆怀远一直因为间接害死薛二的事情自责,说出来又能怎么样?
谁会相信轮回之说,改变不了现状,只是徒添陆怀远对她的愧疚之情。
她不要两个人的感情里,掺杂进不纯粹的东西。
“你不信我?”
陆怀远怔了一下:“我信,你说的话,我怎么都信。”
或许,只是巧合。
那她和薛彻——
陆怀远静思一会儿,没再提刚才的话:“阿朝见过我的玉吗?”
玉就在薛朝暮怀里,可她不想还。
“没见过,怎么不去问问邓大人,兴许是他帮你收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