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不知到底埋伏了多少人,城门守将巡逻至此,听闻厮杀声赶来驰援,但他们只有一队人马,难免寡不敌众。
对方的目标是他们二人,只要他们俩能离开这里,匪贼就不会冒险和守城的将士纠缠。
林中横尸满地,血腥味弥漫冲天,薛朝暮离林子越来越远,可她身边血腥却越来越重。
“陆怀远!”
薛朝暮心中恐惧感强烈起来,刚才数只冷箭一起射过来,她毫发无伤,但陆怀远——
她想回头看去,陆怀远却挡住她,把右手背在身后,不让她瞧见。
压抑的粗喘声和血腥味散在薛朝暮周遭。
“别看,往前走。”
天色渐渐向晚,薛朝暮跑出很远,确定身后没有追来的匪贼,才在溪边停下。
她勒马回头,陆怀远半边身子已经被鲜血染透,右臂无力地垂在身侧,从肩头到手腕,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他右臂刀伤剑伤数不胜数,五六只短箭密密麻麻刺在臂上。
陆怀远唇线紧抿,脸色苍白,左手还握着滴着血的刀,他没顾自己手臂上的伤,反而忍痛安慰她。
“不妨事的。”
薛朝暮揉着眼睛,她小心翼翼地把陆怀远扶下来。
陆怀远整条手臂都没了力气,持刀打斗中伤口更是被生生撕裂开,薛朝暮用刀把他的右边袖子割开,狰狞的血口子就这样落在她眼底。
“别看了。。。。。。”
陆怀远抬手想捂住她的眼睛,但他手掌上也沾满了鲜血,生怕弄脏了她的脸,只把手挡在她眼前。
薛朝暮从怀里掏出一方绣着竹纹的小帕子,仔细地把他脸上和手上的鲜血擦干净。
整整六只断箭深深刺进他手臂,有一只险些把他小臂捅个对穿,血淋淋的短箭七零八落地被扔在地上。
陆怀远额间已经布满细汗,他唇上没有颜色,整张脸惨白,忍着痛,一声没吭。
薛朝暮下唇被自己咬出血,眼眶发红。
她从怀里摸出一个白瓷瓶子,这还是上次她受伤,陆怀远给她拿的伤药。
陆怀远手指蹭去她脸上的泪,哑声失笑:“哭什么?”
薛朝暮轻轻拍开他的手,负气道:“你傻啊,全用右臂去挡。”
话一出口,她就回想起,陆怀远的左手一直在护着她,他只有握刀的右手能去格挡。
“怎么还随身带着伤药?”
陆怀远不回答,又把手伸出去,给她揩眼泪。
薛朝暮闷声道:“自从咱们两个碰到一起,不是我被打,就是你被砍,哪有一天太平日子?”
陆怀远撑着身子,打起精神,任凭她给自己伤口上敷药,又撕断自己身上的锦缎,把他整条右手臂缠得结结实实。
“你自己分明可以杀出重围。”她抱膝坐在陆怀远身前,半晌才闷声说出后半句:“如果没有我的话。”
陆怀远单手拨开白瓷瓶的盖子,往手指上磕些药粉,轻轻擦在薛朝暮耳垂。
“只要你平安就好。”
耳垂上触感温热,陆怀远温柔地把药粉沾在她伤处,绯红沿着耳廓,蔓延上薛朝暮的脸颊。
陆怀远手掌有一层薄茧,指尖微微擦过薛朝暮的鬓角,拭去溅在她鬓边的血星子。
“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