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个准日子,别光狗掀帘子——拿嘴兑付。”
四凤性格直率,说话赛男人。
“下下下——下半年!”
于天任这个真男人反倒嘴巴磕绊了。
“干嘛结巴呀?就这么没底气呀?”
四凤杏眼圆翻,柳眉倒立,生于天任的窝囊气。
“下半年!”于天任使劲一跺脚,“一准儿娶你过门!做不到我就——我就——”
“说呀,你就怎么着啊?”
四凤非让于天任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我就骟了我自己!一辈子当太监!”
说话冒火星,唾沫砸个坑,妥妥大实话。
发完狠的于天任呼哧呼哧大喘气,整张脸憋得好赛关二爷,红得发紫。
“呸!傻巴!”
四凤一赌气,跑开了。
于天任也不追,直愣愣地冒傻气,他不明白四凤为嘛会发这么大的火。
臊眉耷眼地回到家里,老娘正在擀面皮。
儿子是娘肚里的蛔虫,娘又岂能不知儿子的心情。
“干嘛?跟四凤拌嘴了啊?”
娘一语说到了点子上。于天任是孝子,不敢不跟娘说实话。
当他把他在四凤面前说出的狠话一字不差的跟娘学了一遍之后,老太太把手里的擀面杖在儿子的面前晃了晃,问儿子:“这是嘛?”
“——擀面杖啊。”儿子傻乎乎地答。
“没错,是擀面杖。”娘接着问:“没了擀面杖,拿什么擀面皮?”
“拿——”于天任一时想不出替代物,搔着头皮,满脸傻气。
“自个儿好好想想吧。”
娘没再多说,继续用擀面杖擀面皮。
于天任搜尽肚肠,绞尽脑汁,也没能参透玄机。娘的话,太深奥了。
他自言自语:“干嘛非要吃面皮,吃别的不行吗?……”
“嗐……”娘为儿子的混沌而一声叹息。
于天任只知道爹死的早,娘年纪轻轻就守了寡。却根本不知道他还有个爹,那个爹白天擀面皮,晚上就在娘的枕头下面睡。多少年来任劳任怨,一句怨言都没有过。
如往常一样,这一天于天任天不亮就起来忙活。他跟娘指着炸糕摊儿过活,他不敢歇,更不能歇。他要快着攒钱,把自己的诺言兑付,下半年娶四凤过门。
在半路上,于天任见一伙人往河边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