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丫头,这么久的时间我都等了,再多等一会儿也没什么。你不是救过顾钦的命吗?他这个人虽然心机重,心思细密,但他很在意顾家人,只要你努力努力,他肯定就是你的裙下之臣了。”
桑悦还想再辩解,程义川却捏了捏她的脸,并不是爱抚,手上下了点力气,她的脸立刻就被捏红了,程义川的笑也变得狰狞起来,“虽然我们有很多时间,但是桑悦,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还有,女孩子一定要听男朋友的话,知道吗,千万不要动什么歪心思,不然……”他又凑到她耳边低语了一句,桑悦顿时脸色煞白。
晏婉是第一个到曹家的,其他的女孩子没多久也陆续到了。因为已经一同画过两三回,大家也都渐渐熟悉了些。在等主人的空隙,女孩子们七嘴八舌地聊起天。临近春节,大家面上都有了些喜气。不过说到后来,话题自然而然地便到了男士身上。其实她们说的也就是顾钦。
晏婉竖着耳朵听,有时候很想争辩一下她觉得不对的地方。可那样子就有点太明显,好像她同他很熟一样。可她同他,也不是那么熟悉。
桑仪一家到齐了,大家各自收拾起精神作画。晏婉记得第一次顾钦来的时候,大约在十点半,所以到了时间她就有点心不在焉,不停地去看钟。只是过了时间,顾钦还是没有出现。
是公务很忙吗?在打仗?还是——在躲她?难道是上回她表现得太露骨了?可真不怪她呀,喜欢一个人,好像怎么藏也藏不住呀。她的喜欢来得太快,或许是由怜惜生出的,但她知道,那种感觉是和以前对任何男士的感觉都不一样的。
晏婉的一颗心像在泥泞里摸爬滚打,总也没个出路。
门口有了响动,听到动静,晏婉立刻就抬头望去。是有人来访,可不是顾钦,却是桑悦。两人的目光对到了一处,晏婉惊喜地冲她笑了笑。桑悦愕然怔愣了一下,然后冷冷地转开脸,朝桑仪走去。
桑仪见桑悦来了,便称久坐腰酸,先请画画的小姐们吃些点心喝咖啡,她则是同桑悦一起往温室里去看花。昨日桑悦打了电话来,说有事要同她说。桑仪同这个妹妹素来往来并不密切,但桑悦一向在她面前还算温顺听话。思忖着她是想说离家出走的事情,桑仪也正想找个机会点一点她,便叫她今日过来。
桑仪最爱蝴蝶兰,曹司令便派人搜罗了各种颜色的蝴蝶兰回来,时间久了,这温室里都有上百盆了。姹紫嫣红的,像是误入了春天。
“我就说嘛,女孩子还是要多出来走走,我瞧着你气色好多了。”桑仪笑着道。
桑悦只是低头“嗯”了一声,“大姐说得是。”
“母亲可还好?”桑仪问。
“夫人很好,家里一切都好,大姐不用担心。”
桑仪本在浇水,闻言看了她一眼。自打归家后,桑悦就同先前不大一样。不爱说话了,心事重重的。她们虽然是姐妹,到底不是一个母亲,年纪差得也大,没说过什么贴心的话,也不好说。
桑仪点点头,“有你在家照顾,大姐也是放心的。”
温室里不仅热,还潮,人就有些闷。桑悦自进了曹家见了晏婉,更觉得胸口有一口气出不来。
“大姐怎么找了这么多画画的女孩子?”
桑仪低笑,“大姐缺了幅全家福,良时也缺一个知心人。刚才你也见了,那几位小姐,哪一位最出挑?说不定未来就成姑嫂了。”
桑悦学着桑仪从花盆里捡枯叶子,在指尖捻碎了,“我瞧着各有各的好。只不过有一个,不大好。”
桑仪挺意外她的话这样直白。笑问:“哦,是哪一个?”
“那位姓晏的。其实是我们学校的绘画老师。”
“哦,晏小姐。我瞧着还不错呀,人看着开朗也谦和。怎么,你知道些什么,跟大姐说说,好叫大姐心里有个数。”
桑悦避开她的视线,动了动唇角,“其实我也不知道,同学们说的……说她挺风流的,好像还是哪个财主家的逃妾。”
桑仪讶然笑了起来,“是吗?真没看出来。”
她向来主意大,旁人的话她也会听,但看人更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捕风捉影的事情,更像是学校里的学生无聊时传的流言蜚语。虽然不致命,倒也很伤人。桑仪偏袒顾钦,只觉得他喜欢便足够了,其他的倒真的不打紧。但有些话同桑悦不好说,便也是笑笑就过去了。
“对了,你昨天说有事同大姐说?”
桑悦站住了,“对……其实,是我不想再读书了,想出去找事情做。”
“不想读书也不用勉强,女孩子能识字、会算术,懂得理家就够了。当然,你们年轻的女孩子和我们不一样。不过,是家里短了你的开销吗,怎么想起来出去做事的?”
“其实也不是出去做事。大姐你也看到了,二哥那个样子,现在钦哥哥不仅在姐夫这里担着职位,还要管晋军的事情。我不是男孩子,从了不军,但也想给家里帮帮忙,不想做个吃闲饭的惹事精。”说到这里,桑悦眼中坠下来一行泪,惊觉失态后忙偏过头擦掉了眼泪,强挤了一个笑。
“是有人在背后嚼舌头了?”桑仪表情严肃了起来。
桑悦上去挽住她的胳膊,“没有的事,大姐。是我想去帮钦哥哥,想去给他做秘书。大姐你想呀,有我照顾钦哥哥,不比那几个侍从官照顾得好?”
桑仪转过脸,目光在她脸上停留良久。桑悦被她看得心虚,低声问:“怎么了,大姐?”
“你同良时说过,他不同意吧?”
桑悦红了脸,“是啊,钦哥哥说让我把书读完了再说……”
“他说的也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