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青音:“抬下来细查才知。”
葛云衡也不多话,又叫人将自己兄长的尸身抬了下来。
鹿青音上前用手丈量绳子在葛万生颈下的勒痕,不知在跟谁说话道:“九尺,尺寸不够。”
然后又轻轻掰开尸体的嘴:“舌不出,也不抵齿,舌尖有刺疱。”
他微微抬起葛万生的下巴:“喉下血脉不行,痕迹浅淡,两耳肿胀。”倏尔剥开葛万生的衣服,亮出肚皮,按压数下,慢慢观察,道:“皮肤上起了疱疹,肚子腹部肿胀,指甲青黑。”
他转身对守卫道:“过来帮忙。”
那守卫有些害怕,犹豫一阵不敢上前。
葛云衡也不怪罪,自己起身,问:“怎么帮?”
鹿青音:“翻个身,裤子脱了。”
江见时眉间挤出了“川”字。
葛云衡倒是爽快,他力气很大,一把将葛云生僵了的身体翻了个面,还挑衅的看了眼江见时。
鹿青音翻看一阵,道:“后面肿胀破裂,有少许粪便溢出。”
他站起身子,悬着两只手,对葛云衡道:“横梁上没有挣扎的灰迹,非自缢身亡,是中毒之状,死后被人吊在此处,假扮自杀。”
葛云衡听后也不难过,没什么情绪的将手在身上擦拭几下,倒了杯茶,正要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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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青音劝阻:“这屋子里的水或有砒霜,不可喝。”
葛云衡道:“无事,早起已经用银钗验过毒。”他扫了眼自己兄长的尸体,问:“确定是中毒?”
茶杯攥在手里晃悠。
鹿青音点头:“我劝二当家还是不要喝,砒霜之毒银钗验不出来,若是二当家不信,可用另一个法子。”
他接过一个守卫递过来的帕子,不疾不徐的擦手,口中道:“用黏米三升炊饭,再用净糯米一升淘洗,用拳头大的布袋盛满,然后蒸熟,再取鸡蛋一枚,只留蛋清,与蒸熟的饭拌在一起,捏成拳头大小,饭团不可冷却。做好后,将热饭团塞入葛寨主的口里,用纸把他的耳、口、鼻、臀全部封住,在尸体上盖上两三条用醋煮过的新棉絮,一个时辰后取走,若如我所言,葛寨主的身体将肿胀发黑,棉絮、饭团会变成黑色,散出恶臭的气味。”
葛云衡嫌麻烦:“不用验了,你说他怎么死的,他就是怎么死的。”
鹿青音擦完了手,将帕子折好还给那守卫,不禁疑道:“兄长死了,二当家不难过?”
他查案时眼神惯是怀疑和凌厉,此刻一盯葛云衡,倒是将他看笑了。
“鹿师爷怀疑我?”
鹿青音:“是二当家的表现不正常。”
葛云衡也不生气,看着自己兄长的尸体道:“我是想让他死,但仅止于想,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兄长,我们也的确没什么血浓于水的亲情。”他抬头凝视鹿青音,手指点着茶桌:“人不是我杀的,但我也不打算追查,鹿师爷是扶丰城的师爷,可不是我黑山的,你管不到我头上来!”
鹿青音不废话,道:“我帮你查清真相,你也要帮我一件事。”
他眼睛纯澈,又眉清目秀,清清冷冷的样子倒是让人忍不住想要探究一二。
葛云衡正是如此,他听完鹿青音的话不禁笑道:“鹿师爷,你忘了,不是我请你来的,是你自己要来的。”
鹿青音也不反驳:“我想知道兽台寨的燧石从何而来?”
葛云衡突然蹙眉,眼神狠戾的盯着鹿青音,又看到江见时正双眸冰冷的同样看着自己,他倏尔散开一脸的阴鹜之色,道:“此事是我兽台寨自己的事情,还要请鹿师爷谅解。”
见他不愿说,鹿青音知道现下这条线索断了,但也没有太过失落,又道:“既然如此,那寨主也就欠我一情。”
这寨主叫的很有深意,一是要葛云衡明白,即便不是君子,作为男人也要知恩图报,何况是兽台寨下一个主人,更要一言九鼎,否则让人轻视。二是嘲讽他终于如愿以偿死了兄弟,坐上了主子的位子。
鹿青音:“还有一事,此事是你兄长答应我的,想来现如今也该算在你头上。”
葛云衡大笑:“自古父债子偿,我二人仅是兄弟,凭什么他的债我来还?”
江见时在鹿青音身后嘲道:“也是,若有这等担当,想来早都坐上这位子了。”
葛云衡双眼眯了眯,意味深长的盯着江见时,而后开口:“何事?说吧。”
鹿青音不失礼貌的笑道:“听闻扶丰山死的四个山匪被抛尸荒野,我想去抛尸地点看看。”
葛云衡微微挑唇:“兽台寨才死了大当家,还有一堆事情要办,不如这样,今日我放你们先走,等有机会,我自己去寻你,亲自带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