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左嗅嗅右闻闻,一口港腔地:“这么香的?咩香味啊?真系好好闻!”
安思远停下脚步,闭上眼睛。
是啊,那股浓郁的芬芳沁人心脾,让人无限眷恋。
“是米仔兰和鸡蛋花的香味,还有白兰花。就在围墙那边安氏别墅里,起码有过百年的树龄了!”
Michael呵呵一笑:“安生,咱们主仆二人也算走遍世界了,瑞士的郁金香巴黎成片的玫瑰花园,哪儿及得上家乡的鸡蛋花米仔兰啊呵!”说完又深深地吸入一口,无限陶醉。
安思远说:“几乎没有人专门研究过,老树溢出的浓郁的这几……十种十分匹配的混合花香,而且,都是以白色为主的花儿……”
安思远说到这,不免意兴凄凉,看看仍没有反应过来已经入秋的白婵花,开始落叶的鸡蛋花,因为回暖乍放的白玉兰,还有余香的九里香,掉尽蕊芳的米仔兰,草绿转为苍翠的茉莉……
一枝一枝,一组一组,错落有致,这韵味,岂是寻常人家玩味?
“这些白的香的花儿,是安氏园林的头号资本。后来也就发展为名城各区域的主打花色。然后,来到安氏别墅汇聚。单单是后巷,一拐进来,已经是满巷芬芳四溢,就别说园子里了。”
张开眼睛,眼前却没有安思远所说的神奇。他说的,是二十年前。
Michael虽不能尽领会,可已经感觉神奇,赞赏道,“真的意境十足,当年主人家,是个情种呵。可惜太荒芜太破旧。”
听到助理说“情种”二字,安思远忽然悲凉。
“安生,我觉得很奇怪哦,在内地,其实这一类旧民房早就拆迁改造为摩天大楼或者铲平开路了,可这儿却能保留下来。为什么啊?”
安思远摇头叹息地说:“安氏别墅曾经是经租啊。”
Michael不解了:“经租?内地的地契性质屋契变化,我不是很懂。这一课真难补啊。按我理解,经租,不就是没收没了。”
安思远解释道:“我也不懂,只听说五几年的时候,好些经租房产变成直管公房了。”
“什么叫直管公房?”
“慢慢了解吧,我也不懂。”安思远对这些事情一向选择逃避,他觉得自己弄不懂这些。
“可我们是华侨。陆氏民国时候举族外迁,一个也没呆在内地。开始是托一个远房亲戚的亲戚处理安氏别墅的。当时安氏别墅与石巷建筑群也年久失修了,亲戚说经租了免得麻烦。我们也不理解这层意思。后来我们不同意,于是又晾了起来没有管也没人再跟进了。究竟经租不经租?我弄不明白。但的确,只有一家百年小木楼的石巷,后来变成一巷子平房人家。不过这是二十年前了,现在,好像人又没了。”
说到这,安思远抬头一直看到巷子尽头,破落不堪确实狗也没有一条。
Michael摇头叹息:“怪不得光从外表看,也大有破坏得差不多了又住了手的感觉。呵呵。”
透过眼前的半壁残垣,安思远看见里面那些比园内所有建筑都要高的老鸡蛋花树、老白兰树和长得异于平常高度的老米兰树。
或许只有他知道,这些树具体栽种的日期,远在民国,距今一百多年的历史了。
Michael继续他的感叹:“安氏别墅这地点也算刁钻,就处在喧哗商业中心的后背,转一条巷便是热闹非凡,一拐进后巷便是庭园深深。哇,真有诗意哦董事长,你说养个深闺怨妇在这苦苦守候就过瘾啦,哈哈古装戏一样有嚼头呢!”
安思远知道Michael这玩笑开得半真半假的,因为这个干净平和的香港男人,对安氏别墅的往事有一知半解。
安思远看看Michael,从廿七、八岁就开始谢的顶,到现在二十年过去了,依然是那一块一样的空缺。
二十年前少年老成的Michael,至今依然皮肤细腻白晰。年轻的时候,看不出他的年龄,人到中年,陌生人也无法看出他的年龄。
有些人和事,是因为每天相对,因为同时变化所以不能感觉变化;有些人和事,遥遥相隔了二十年,却还能依然一样,那是一种神奇!
象安氏后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