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缴是吧?你还要跟老子嘴硬,老子今天不打得你满地找牙才怪呢!”王世贵推推搡搡,还加重拳脚。
二赖子这才服了,赶紧回话:“好好好,老子缴,老子明天一定缴!”王世贵这才住了手。
村民们在王世贵和二赖子的嬉闹声中爽了一把,一个个笑得合不拢嘴。
只有兰翠竹躲在一旁,那张原本蜡黄的小脸涨得通红,眼眶里浸着泪水。她既恨二赖子,又恨自已为啥子生在那样的家庭。
本来200斤的柴禾对一个山里人来说根本不算啥,或者说对一个家里有人手亦或有力气的男人来说更不算啥。
她没了父亲,母亲病成那样,自已又那么羸弱,家里烧柴都成问题。不是自已一点一点地往回拖,就是母亲上山一根一根地往回捡。
哪有多余的柴禾往这里背?
她觉得理亏,本来自已就没有缴柴禾,哪有胆量去跟二赖子吵?
连一句反抗的话都不敢讲。害怕吵起来,不仅没人帮她,还会让别人说三道四。她原打算蒙混过关,谁知人们眼睛这么亮,还有人盯着她。兰翠竹一边抹泪一边想:以后上工休息间就去山上捡柴。
兰翠竹的想法变成了实际行动。
每天工间小憩,她都要上山捡一会儿柴禾。在午饭时背来过秤,尽管是些不耐烧的干枯枝条,还是令刘德刚感动:一个大姑娘能做到这一步也真是不容易!
因此,在开饭的时候,兰翠竹总是最后一个到场,往往打剩下的饭菜质量不是很好。
刘德刚就在开饭前悄悄打好一份饭菜盖好放在一边。时间一长,已经变成了习惯。一天在开饭的时候,二赖子因点炮眼儿等人疏散回来晚了,排在打饭队伍的最后面。排到跟前时,他见菜盆里的肉少,满脸的不高兴。
他顺手揭开扣着的碗,看见这碗里的肉多些,随手端起,说:“老子不打了,就吃这碗菜。”
二赖子的赖样子有几个人看在眼里,都很气愤。尤其是刘德刚最看不惯,真想骂他。可他是食堂管理人员不好放肆,只好轻蔑地瞅了他一眼。
随后,刘德刚将菜盆里的剩菜倒进锅里热了热,只有两份,是他和兰翠竹的。他先给自已打了一份。打菜时,他把肉片拨开,全打些素菜。剩下的菜全部盛到碗里扣起来给兰翠竹留着。
下午干活时,二赖子问兰翠竹:“你给德刚啥子好处啦,他对你咋那么好?”
“我能给他啥子好处,我和他两家相距一两里路远。如果不在村里修公路,恐怕一年很难见上一次面。”
“不对。肯定你给过他什么好处。要不,他是看上你啦?”
“别瞎说。我家那样条件,他能看上我?我对他还没有我对你好呢。”
“对我好?我咋没看出来?”
“那是你没良心!自从支书把我调过来跟你一组干活,哪次休息喝水时不是我给你端的水?哪次收工你的衣裳不是我给你从洞子里带出来的?我还给你洗过几次衣裳。这些你都忘啦?”
兰翠竹几句话将二赖子顶得说不出话来。二赖子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你对我是不错。可我对你也好呀。你看抡八磅锤时,按说我们俩一人抡一半。你才抡几锤?”
兰翠竹一听生气了。她在心里想:抡锤打钎本来就是男人的活。我的身体这么弱,能帮你抡几锤就不错了。还指望我一个弱女子抡一半,亏你想的出。人家杨金华人高马大,多彪悍。二顺子也没让她抡一半,一个大男人还好意思说呢!
于是,兰翠竹没好气地说:“你辛苦了,你受连累了,我得感谢你!但是,你现在专心干活,小心砸着我的手!”
“光嘴上谢谢有个屁用!”
“那你要老子咋么样?”
“晚上到我家去帮老子洗洗衣裳。陪老子耍耍噻。”
下午收工的时候,翠竹真的绕道去二赖子家,拎了一蛇皮袋衣裳回家洗,包括二赖子父亲的。晾干后翠竹又将绽线、穿破的衣裳补了补,还将脱落的纽扣补缀上。叠得整整齐齐,第二天一大早将衣裳送到二赖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