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溪也觉得将军夫妇不太可能会听她的。
虽然就目前这情况看来也是情有可原。眼前这个,可能压根也不算是那对将军夫妇的女儿。倒不如说突然多了个起死回生的女儿,以那两夫妇的做法,难保不会在恐慌中怕她威胁到儿子,再杀她这邪祟一遍。
关玉秀依旧低头抚弄着尚棠的头发,又俯身侧耳听了听心跳,听闻一切如常,便又把他在棺中放平,头也没抬:“没事。父母虽厌我,倒也不会害我。”
明明都没说出来,她难道会读心吗?
于溪腹诽。
“我去找父亲母亲。你们留在这里。”
“不信我,想自己闯出去,死前记得留投影报告给天师府,让他们来收尸。”
秦雪岭闻言一震,她居然连天师濒死时会有投影留下的机制也知晓。对天师府了解到这么深入。
关玉秀说完,裙底的青白色藤蔓又蜿蜒爬出来,密密麻麻,宛如一条条有生命的巨蛇,自行摇曳着,却带着枝叶和些许的植物特征,诡异的同时又有些绿意盎然的清新。
但藤蔓的蠕动忽然停滞,关玉秀脸上露出沉思之色,她睫毛低垂,眸色深邃,在原地顿了很久,才道:“你们回天师府后……替我……向某个人带声好。”
她平静的声音里难得带了些迷惘。
“谁?”
两人惊了,她不光对天师府的知之甚详,听这话,连天师也认识?
于溪更是暗暗掐紧了手心,和“怪物”联系紧密……熟识到相互问好的天师…到底……
“我不记得了。”关玉秀垂眸,淡薄道。
“啊?”
“只隐约有印象,有个熟人……”她想想,“不然,你们就对天师府每个人替我带声好。”
于溪无语盯了她一会儿,没忍住吐槽:“天师府好歹几百号人呢……你是想把谁累死啊?”
语毕,他惊觉自己对眼前人的戒备明显下降了,不禁又掐了下手心强迫自己警觉起来。
“算了。也无所谓。”关玉秀轻叹口气,被缠绕而上的藤蔓包裹起来,再次骤然消失了。
*
明月高悬。屋内万籁俱寂,苍白俊秀的白发少年全身肌肉紧绷,被捆灵绳大绑着,强制束缚在床上。
被强灌了药,方才陷入昏睡的少年,双目紧闭,咬紧牙关,表情痛苦,像是梦见了什么极为痛苦的事,浓密的睫毛不断颤抖着,冷汗一股股的流下来,打湿了额前的碎发。
床边出现了一只莹白的手。
关玉秀垂眸,抚摸着弟弟这许久未见的面孔,烛火照的她目光微亮。
感觉,好久没看到玉麟了。
不愧是玉麟,只要看到了,就能有无以言喻的安心和爱怜涌上心头。
微凉指尖温柔的拂过少年的脸庞,一点点的抚平其眉眼间紧皱的眉头。
“阿姐……”
英俊的少年口中喃喃着,眉头舒展开来,表情像是漂泊旅人终于找到了栖身之处,终于放松下来,明明身形已如此高大,此刻却像只初生的狗仔般,蜷缩起身子,脸颊一味贪恋的向着柔软的指尖方向贴去。
“姐姐在,玉麟。”
关玉秀柔声,澄澈的瞳仁宛如春雨润物般的目光温润。
这时,只听房间门“咔啦”一声被拉开。
是时刻注意屋内动静的戚威瑜。
她见了玉秀此时完好无损的坐在塌边,一瞬间瞳孔颤了颤,但很快就恢复了一贯的冷硬镇定,只是语调仍有些迟疑:“你……你又……”
面对这质疑,玉秀没有停下动作,仍是低头望着玉麟,只简简单单回了句。
“嗯,我回来了,母亲。”
就像是她只是出门游玩一段时间,赶在晚饭前刚归家般自然。
关玉秀:“玉麟看着没事,绑他做什么,放开他吧。捆得这样紧,受伤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