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听雪恍惚了一阵,终于在一堆装着恶心东西的瓶瓶罐罐里,找到赫连辰苍说的那只罐子。
她本想打开看看是什么,但最后按住了好奇心。她怕赫连辰苍责备她。她知道,他一向不喜欢她过问他的事情。
苏听雪抱着罐子出来,心情忐忑而兴奋。她闹不明白他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但只要他在她身边,她就满足了。
走进院中,外面有三俩仆人路过,向她行礼。
她把人打发走,突然感到不安。
现在府中全是晋王的人。赫连辰苍是悄悄进来的,要是被发现,定是凶多吉少。她立刻加快脚步,看看四下无人,猫腰钻到假山后面。
没有人。
她环顾四周,找了三圈,没见到赫连辰苍。
是她太过想他,产生了错觉吗?
其实他根本没来过?
苏听雪低头看了看地上,有他的脚印。
她的心怦怦跳起来。他确实来过。
可他现在人在何处?被晋王抓住了吗?
不,不可能。以他的功夫,逃脱这些人的追捕不在话下。
那就是他藏起来了。
想到这里,苏听雪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些,急忙用脚在地上来回蹭,把他的脚印蹭掉。随后,她小心翼翼抱着罐子,回到自己住的院落。
一路上,她留心着赫连辰苍的身影,却一无所获。
她回到卧房,把罐子放在床下。又站在门口张望了一阵,没看到任何人。
她沮丧地关上门。
就在转过身的那一秒,她看到自己面前不知何时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那双眼睛柔和地漫过玉一般的光泽,殷殷注视着她。
“王爷——”她小声惊呼,旋即捂住嘴。她看到他脸上可怖的褐色瘢痕,心疼极了,想问他是怎么伤到的。但对上他隐隐透出焦虑的眼睛,她又忍住了。
她直觉地感到,这问题会伤害到他。
两人沉默地注视着彼此。过了许久,赫连辰苍问:“东西在哪里?”
沉默打破的瞬间,苏听雪松了口气,却又有些伤心。果然他心里只装着他自己的事。她是无足轻重的。她说:“在床下。”说罢,引着他到里屋。
掀起那锦绣床罩的时候,她不禁落下泪来。
她看着他把罐子拿出,放在桌上打开,从其中掏出几把奇形怪状的草药,用手绢包好放进袖中。他始终没看她一眼。
苏听雪拼命克制着自己,最终却还是忍不住,在他跨出大门的那一瞬,抓住他的衣袖。
“你要走?”她难过地问。
赫连辰苍笑了笑:“我不走,等着四弟抓我么?”
苏听雪松了手。她能想象到,他现在更讨厌她了。她非但不能帮他,反而还幼稚地拖他后腿。她难过得低下头。
赫连辰苍望了她一眼,转身要离去。
苏听雪突然想起一件事,急忙叫住他:“王爷,等等!听雪有个东西给你。”
她迅速进屋,从枕下翻出一件深紫色对襟长袍。这些天她整日坐立不安,唯有为他缝衣服的时候,才能稍微平静。
她把衣服迅速裹好,走到门口,递给赫连辰苍。
“王爷,初春的衣服,听雪亲手做的……”她尽量不去看他的脸。
赫连辰苍没接,也没推开。他用她熟悉的那种平静的冷漠,拒绝道:“本王不缺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