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见予有些头疼抚了抚眉头,说话漫无边际的:“杨部长,你说要让人发现我们大中午不睡觉在杂物间约会,别人是会说你滥用公职给我开后门,还是说我靠裙带关系进的组织部?”
他声线到了中午就会变腻,很深很沉,杨易晴稳了稳颤抖的心,双手交放在胸前,是个戒备的姿势。
“意思是,你已经答应进入组织部了?”
她词不达意,其实想深究的是“约会”二字。
杀伤力太大,她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以前在八中,他有形影不离的女友,作为学姐,她只能保持安全距离旁观他和别的女孩出入成双。这个暑假,好不容易得知他选择三中,她鼓起勇气请他吃饭,重新建立联系。可时隔两年再次和他身处同一个校园,她还是只能以一个威风凛凛的前辈身份去见他亲近的朋友。
“我承认,我进三中唯一觉得有挑战性的目标就是成为这届第一个获得保送资格的人。说实话,我不觉得我不加入组织部完成这个目标就会步履维艰。”
你看,他多狂傲,就算是已经获得保送名额的杨易晴也不敢放浪形骸地说出这种话。
“好,选择权在你。”
杨易晴不能再和他呆在同一个空间了,她会窒息,会被他又黑又冷偏偏还刺眼的光芒闪瞎。
“学姐别生气。”
季见予站直,不着痕迹往前一步,用肩膀拦住了她仅有的去路。
语气又这么温柔,带点讨好调侃的心思。
杨易晴认命摇了摇头,“季见予,我玩不过你,喜欢你是我自愿的,我活该。但我还是认为,你的价值应该在更高的地方毫无保留地展示。我也不后悔坚定认为,只有我,才配得上你这样的人。”
面对表白,季见予毫无波澜,笑意淡薄,“我怎样的人?”
杨易晴似笑非笑摇了摇头,“三中的确不缺美女,我也很好奇,季神专注高智商脑力活动之余,喜欢挑来消遣放松的女孩子,是不是依旧千篇一律?”
“你也是女孩子,这个说法,未免太贬低你们这个群体。还有,我没这么渣,每段恋爱,我都认真投入,从一而终。”季见予眉头皱得有些深,似乎不满她锋锐毒辣的嘲讽。
说到一半,自然而然以同样薄利的刀刃不动声色地回击。“学姐不能因为自己得不到,就造谣啊。”
杨易晴脸白如纸,死死咬碎牙根才不让自己失态。
季见予视而不见,唇角随意一弯,“当然,正式恋爱关系之外,像学姐这样成绩优异、长得漂亮的女同学,的确也挺让人心动的。”
杨易晴觉得两年不见,季见予更像个疯子了。
他轻佻、浮浪、冷情、够狠,但这些致命利器,全因为他可以在几百人公开课上逻辑缜密、条理清晰地反驳名师讲题漏洞;可以在球场上运筹帷幄、轻松突围半场;可以套上头盔和人飙车做一名午夜街头狂野青年而镀上一层又一层的保护膜,扎进少女芳心时,是温柔的钝感。
所有人都好奇,他一个未成年,哪来这么多庞杂又迷人的信息素,可以让无数女孩前仆后继甘愿拜倒在他偏执又冷漠、放浪又热烈的躯体之下。
他钟爱和那种文静秀气的女孩子开启一段浪漫的恋爱关系,似乎只有那样的人,才能扑灭他永远燃烧旺盛的火。
他不需要势均力敌的人试图征服他,他讨厌那种自以为是的女孩,也不屑给她们一种可以让他浪子回头的错觉。
季见予不喜欢和人吵架,但如果和杨易晴这种女孩子在一起,连接吻拥抱最浓情蜜意的时刻都需要提心吊胆,时刻担心两个磁场同样强大的人会或许下一秒就会恨不得捅死对方。
他觉得学生时代的恋爱不应该这样。
他享受那种他能全心全意对对方好,对方心甘情愿接受他的好,始终柔情似水的一段关系。
初中那个谈了快一年的女朋友,最后因为要和他一起考重点高中变得像杨易晴这样好强又敏感的“女强人”,总想和他斗题,他载她与别的情侣飙车她会想自己开另一辆摩托和他竞速。
这跟总要争个高低的哥们儿有什么区别。
季见予忍了一段时间,辅导她成功获得保送资格,就提了分手。
对方不可置信,天天打电话哭,痛骂他是渣男。
季见予从未自诩是个良人。
他的确有点先祖从北方遗留下来的大男子主义,讨厌一切试图挑衅占领他全部世界的女人。
包括他妈文玉女士。
杨易晴走后,季见予一点也不收敛,靠在原地掏出一根烟,余光瞥了眼地上那截短短的影子,促狭一笑:
“苏冷,好久不见,你什么时候养成听墙角的习惯。”
苏冷绕了柱子半圈,中间隔着七八米的距离,有道穿透树林的逆光挡在中间,让季见予像尊神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