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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重生（第1页）

浑浑噩噩间，一些细碎的交谈声开始传入顾芸生的耳朵。

“也不知道小姐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落水之后这都昏迷一周了也不见醒过来，这烧也退了，面色看着也红润润的，怎么就是不醒呢？”

“你小点声，别让人听见了。这不就是大少爷和身边小厮谈话时候不留神被小姐听见了才得来的这场大病吗。要我说，小姐可真是任性，安排的子鹿书院那么好的去处不去，非吵着闹着要去兵营当兵。顾家这么多年就得了小姐一个女孩，哄得如珠如宝，怎么舍得让她去军营那地方。”

“就是，女子进军营虽然不被禁止，但你瞧有几位出头的，历朝历代也只出过零星几位女将军，小姐这一次落水就病了这么久，哪吃的了那风餐露宿的苦。”

一声门被推开的响动，另外一个女声愤愤道：“你们！你们怎么能这么说小姐！”

这声怒斥像是一把锤子将她与身体脱离的意识锤回去，顾芸生猛然剧烈咳嗽着，胸口和头剧烈的疼痛让她挣扎着，她睁大眼睛大口喘息，只觉得喉头一股火辣辣的痛感。

死亡的感受如同一张厚重闷热的大网将她密密麻麻包裹起来，她双眼失神如同溺水被救起来的人一般一边咳嗽一边将新鲜空气送入自己的身体，而一边原本在谈话的三个侍女看见她醒过来，后面怒斥的那个赶忙凑过来扶住她的身体安抚着给她顺气，另外两个分头跑出门大声喊着他人。

“小小姐醒了！小小姐醒了！”

突袭的禁军，尖细高昂的宣判声，从远处没有防备射来的箭矢，血液从身体流失的那种无力感，顾芸生的大脑一片混乱，只知道揪住手边能抓到的被子蜷缩起身体无意识地流着眼泪。

她死了？她死了吗？

见到她这样狰狞痛苦，扶着她的侍女也慌了神：“小姐，小姐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春竹啊，小姐！”

呼唤她的声音一声比一声清楚，顾芸生终于有力气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也陌生的脸，是她还没有从家里离家出走投军时的贴身婢女——春竹。

“春竹……”她胸口的疼痛已经缓和了好些，努力聚起精神环看四周。

不远处那用上好檀木所雕成的长案上压着几张宣纸，砚台放着几只显得廉价，看着就不怎么用的毛笔。窗边小桌上放着她最爱的海棠花瓶，瓶中插着几支开的正好的桃花。抬起头，床边挂着十几岁时候她腻着大哥从边关带来的骆驼玩偶。

这是后来还没有迁到京城的顾府，是她住了十五年的家。

顾芸生不可置信地又低下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双手白嫩细腻，没有了军营操练那些年留下的厚茧和战场上敌人带来的刀剑伤，干干净净，就是一双闺阁女儿最常见的那种不沾阳春水的手。

她不是死了吗？

胸中被刺穿的痛楚似乎在留存在身体中，她摸着应该有伤口的地方只是愣怔了一瞬，一把扣住身边春竹的手腕着急地询问：“如今是什么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