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瑞没有你想的那么柔弱。”魏王失笑,将发妻揽到身旁,亲昵地吻了吻她的鬓发,“他上次书信来要兵,人我能调动的也都送去了,再加上有顾家在那边帮衬着,即便是我们给过去的人手不够,顾勉也是不会放任这些人乱来的。”
说起这个,魏王妃好容易被丈夫难得的安抚而舒展的眉头又是皱起:“虽然我家与顾家沾亲,可我大姐从嫁入顾家之后就没有怎么与我们来往,我从下就与这个长姐并不亲厚,她那个女儿……”
想起偶尔来信时,钟家的祖母偶尔提起的,顾芸生曾经那些顽劣的行径,魏王妃就不能不对她现在这些投诚一般说出来的事情感到怀疑。
若是顾鸿飞或者顾鸿林两兄弟找黎易青说发现这些事情,魏王妃或许还没有这么担忧,但鉴于顾芸生曾经的名声实在是太差了,只要是曾经认识过她的人,就没有觉得她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改性子。
就算是现在规矩了这么久又怎么样?就算是拜了赵谦为师又怎么样?说不准是安分了这么久,想找一些刺激的事情做,权当是好玩呢?
顾芸生可以当着一切好玩,她年纪尚小,可以不去考虑家中的事宜,但是黎易青不行,魏王府不行。
心里的嫌弃转了一圈,魏王妃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将喉咙里的话说出口。
顾家即使现在没落了,可一门全是将士,且都不是什么大头兵,就单论合东的顾勉和隆州的顾旭,这两个兄弟都是一方的镇守将士,便是实力稍弱一些的顾旭的两个儿子现在也已经凭借自己的能力正在向上爬。
没落只是一时的,顾家需要一个契机回到京城。
“我只是担心。”魏王妃道。
魏王:“即便顾芸生顽劣,可这件事情她的确是出了很大的力,若不是她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恐怕文瑞不能这么快的捏住合东那边的把柄。”
他将魏王妃摁在椅子之上坐下,复又提起毛笔在宣纸上细细写着什么。
“我也不是不知道,你担忧顾芸生顽劣。”魏王若有所思,“但是你不能不认,这孩子的确是厉害,即便是女子,她这份对战局思考的脑子,这份笼络人心,深入敌营的能力。”
敞开的窗户中忽的吹来一阵微风,顾芸生曾经在文试之上意外作答出来的沙盘答案正躺在距离合东千里之外的上京魏王府的桌面上,被魏王圈点着。
只不过这纸上并非是顾芸生曾经写下的原版,而是他人誊抄下来,再送至这里的。
“她并不需要多聪明,只要好用便好了。”魏王点点这张卷子上那些大胆又没规矩的奇谋,“更何况,若是规规矩矩长大起来,她还不一定有这样的想法呢。”
其实单论现在有的这些,也不是没有同顾芸生可以并驾齐驱的同龄人,但是她总是有那么一点地方是压过他人,站在更高的地方之上的。
“文瑞也是这么想的。”魏王说,“一把锋利的,还没有开刃的剑,就应该拿在手上锻炼,放在身边锻造,看着她第一次见血,看着她慢慢成长,攥在手里才是。”
“否则若是有一日,这把剑被他人攥在手中拿来指向我们,才是得不偿失。”
那被圈圈点点的誊抄考卷扬起,长久没有挪动的毛笔上滴落的墨水晕染掉了那些字迹。
而后,只留下了边角处写下的,顾芸生三个大字,留在纸张唯一没有被晕染的那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