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哪家贵族的家生子?”顾芸生问。
薛棣摇了摇头:“不是奴籍,是……我幼年父母早亡,将我托在了父亲兄弟的家中。大伯大嫂虽然无视我,但是也没有少过我饭吃……是……”
说到这里,他似乎是讲到了伤心的地方,耸了耸肩,颤抖了一下:“是我堂哥,他觉得我在家中累赘,这才三次两次地想趁着大伯大嫂不注意将我卖出去,前几次我都逃了出来,可这次……”
月色笼在他瘦弱的身躯之上,似乎在为他言语佐证,顾芸生支着脑袋含着笑看了他一会,问道:“你是怕回去了以后再给你堂哥卖了?即便是这样,你为什么又觉得跟着我可以支开你堂哥一家呢?”
“我和我大哥可从头到尾都没有表示过自己的身份,虽然我们身边都有府卫跟着,可谁又知道是不是什么财主家的孩子?买了学习的机会去书院求学的?”顾芸生问。
薛棣道:“我自然是知道,但是……我也没有别的办法,这一路也只遇到了你们一队人,侥幸获救之后,我是真的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他说得可怜,顾初白心头却还是有点想笑。
她没觉得薛棣在说谎,只是他话中躲躲藏藏,应该还隐瞒了许多信息点。
例如,她堂哥一家应该在合东是不小的官。
如果顾芸生就这么头脑发热将人给要在了身边,觉得他可怜收留着,可能什么时候得罪人都不知道。
因此,她笑着没有搭话。
顾芸生虽然好心,但也不是那种随便看到什么人就滥发善心的傻子。
“……”薛棣等了一会,还是没有听见回答,只能抬眸看了一眼。
少女靠在月光之下,发丝飞扬,整个人肆意的不得了。风从她的衣间吹过,撩起一小片颈部的遮挡,露出雪白的肌肤来。
她似乎并没有自己仅是披了一件外衫就开窗与人说话的自觉,站姿很是随意。
又或者,她压根没觉得眼前的人是个什么威胁。
薛棣忽的想起了白天顾芸生利落打斗的模样,真真是嚣张畅快的不得了,揽着一个人,手上动作却好像没有怎么被影响一样,跟着自己的兄长一起将人击退在剑下。
是只有武将世家才能养出来的孩子,骄傲的就像一轮小太阳一样,让人渴望,却又不敢直视。
“我想去书院读书。”许久,薛棣才说出了自己真正的目的。
他叹了口气,眼睫颤颤:“我不愿意一辈子都寄人篱下,过着仰人鼻息的日子,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会和我堂哥争执不下,被他卖了。”
“想要跟着你的想法很简单,我知道你一定是去书院读书,并且你身边没有跟着伴读,应该是还没有来得及找。”薛棣道,漂亮的眼瞳中是不再掩藏的华彩,“从官道过来,年纪正好的家中,只有顾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