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挚看得巷里奔走的传令兵,心下疑惑,跑去找甘龙讲了此事。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搞什么农具,要乡里征集老弱赶制。卫鞅他是疯了吧?”
农事比战事更重,这等时候,竟然还征集人赶制农具。
不是疯了,还能是什么。
甘龙正坐壁炉前,烤着小火:“卫鞅不会做无用之事。”
此人连公子虔都敢治罪,而王不加制止,反而全力支持,足见其狠辣坚定。
没有用处的事情,对方绝不会浪费功夫去办。
杜挚不置可否。
他觉得上大夫和老世族都被卫鞅这小子吓着了,消了锐气。
对方又不是仙神,怎么可能什么事情都能想得妥当,偶尔出点子错漏,岂不正常。
“说来也真是怪。”杜挚揣着手,想起另外一件事情,“明明有人那日见着一个衣裳华贵的女子,被王带入宫城,可后来却不见了踪影,也没听有人被处决。”
甘龙琢磨道:“此女出现蹊跷,或有玄机。”
说不准,王与卫鞅近日反常之举,都与此女关系重大。
“卫鞅新律,禁止国内华服与靡靡之音,那女子要是没被处罚,我看他如何向公子虔交代。”杜挚讲完,稍停顿,又觉得不对,“嘶——听闻王近日频频跑到卫鞅那偏于一隅,远离栎阳城的田地里,不会是……”
不对不对,王不好女色,不至于把人藏起来。
再说了,喜欢带回宫城就是,谁会拦他?
杜挚感觉自己摸到了什么,但是又差一点儿,这种不上不下,摸不着头脑的感觉,令他有些不安。
“上大夫,挚告退,先去探探消息。”
甘龙挥挥手:“去吧。”
他看着杜挚离开的背影,将闭合的窗推开,见渐明天色。
卫鞅上位,秦国的车轮驶向,算是暂定下来咯。
此时,一线天光从山间跃出。
嬴驷崽崽揉着眼睛,抱着被子坐起来。
他眼前还迷朦,就摸索着拉住慕朝云的手,用力摇晃:“老师,起床了。”
慕朝云转身,把被子扬起来,盖下去。
猝不及防的嬴驷崽,给被子一拍,仰头重新倒下去,栽倒在麦糠软枕上。
他懵懂摸着脑袋,庆幸这并非他寝殿中的玉枕。
六六踩着卯时正的点,将不曾睁眼的慕朝云捞起来,直接把衣服给她披上,浸过凉水的布巾往她脸上一盖。
慕朝云吸了一口冰凉水汽,清醒过来。
“怎么又天亮了。”
她把布巾丢回水盆里,下床穿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