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
有个小女孩儿冒着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跪在雪地里,扒开他身上的雪,她用手轻轻拍了拍他脸上厚厚的雪,捧着他的脸。
她在他耳畔慌张地唤他一声叔叔。
纪晏深缓缓睁开眼睛。
此刻的他应该有万状狼狈吧,或者面目全非?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筋疲力尽了,累得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不想要了,只想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
安静地仰视着这个孩子。
那就是他第一次见到念念朝如明露的眸。
第一次见到如此皎洁又高贵的月。
她的眸中洒了清辉的月光,灿灿明亮,轻柔温暖,仿佛所有的黑暗与恐惧都在那一瞬间被点燃,而后消失殆尽。
道不清的一种感觉。
与她对视的时候,就好像被某种东西侵袭了心脏。
他那被寒风冰封住的一潭死水的心,似乎就在那一刻溶解喧哗起来。
四肢的力气渐渐恢复,仿若一株生长在阴暗角落里的玫瑰花,终于在某一天窥见了月亮对它怜悯的眸光。
又有呼啸而来的狂风,残卷着大片大片的雪,吹打着司念的脸,让她看起来愈发苍白。
他眼睛一眨不眨的凝望着那一弯纯净的月亮,很久之后,他才活动了下僵硬的身体,试探着把自己满是鲜血的手递给她。
司念没有任何迟疑。
几乎是立刻,她握住了这个男人鲜血淋漓的手,把他小心翼翼地拉了起来。
两手相握的那一瞬。
纪晏深感觉自己骨头都被电麻了。
其实,这个孩子手心的温度并不高,或者说,没有温度。
可偏偏不知为何,他就感觉那种酥麻感很烫很烫,然后顺着他的掌心迅速窜入了他的四肢百骸,继而让他全身的血液开始解冻,而后逆流,最后沸腾起来。
他想,至少在那一刹那,他是被月光温柔安抚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