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成娴神情冷淡道:“受教了。”
瑾玉对她的自甘堕落唯有心痛,也无法再自作多情的多劝什么,叹了口气,说:“你进去吧。”
待出了寿安堂,顾彦荣看了一眼周围,见都是嫂嫂的人,悄悄说道:“四嫂嫂,娴姐儿和三嫂都是同一种人,您不用好心去劝说她,她才不会领情呢。”
瑾玉晃了晃他的小手,佯装生气:“才挨过打,怎么又不长记性了?”
顾彦荣嘻嘻一笑,说:“这里只有嫂嫂和荣儿两个人,荣儿知道嫂嫂对荣儿最好了,是绝对不会把荣儿说过的话说出去的。”
瑾玉知道自己不该纵容这孩子,但能得到孩子的信任的感觉真的很好,心里喜滋滋的,面上也克制不住笑意。
“你倒怪机灵的,还知道什么话只有在嫂嫂面前才可以说。”
顾彦荣的小嘴絮絮叨叨的:“嫂嫂别怪荣儿不喜欢娴姐儿,荣儿告诉您,几个月前她刚住进寿安堂的时候,荣儿听下人说她心情不好,就带了很多好吃的去看望她,可她不但不领情,还发脾气把荣儿赶了出去。”
苏瑾玉没想到,原来背后还发生过这么一段故事。“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母亲就说了几句荣儿的不是,叮嘱荣儿不要再去找她了。”说到这,顾彦荣抬起头,一双眼睛闪着光亮,“嫂嫂你知道吗?虽然四哥和先生也常对荣儿很严厉的发脾气,但他们从不会在荣儿主动去关心他们的时候,说那种很过分的话,所以荣儿适才才与嫂嫂说,娴姐儿那样的人,不值得嫂嫂去劝说她。”
这孩子是担心她被顾成娴拒绝,会难过呢。瑾玉心想。
虽然她对这种白眼狼,早已没什么感觉了,但顾彦荣还是个七岁的小孩子,纯真才是他的本色。
瑾玉带着荣哥儿去他的小书房,半道上忽然碰见了被两个面色凶狠的婆子拉扯着往外带的罗氏。她停在抄手游廊下,握着孩子的手收紧了,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那罗氏背着一个鼓鼓的布包,被婆子推搡时还隐隐能听见里头发出金银首饰互相碰撞的声响,满脸不情愿,嘴里尽嚷嚷着要见顾老夫人的话。
顾彦宁不是说了让罗氏晚上吃过饭再走吗?怎么突然改主意了?
是罗氏说了什么惹怒了顾彦宁吗?
瑾玉踌躇了片刻,觉得自己还是不要管这件事为好,拉着荣哥儿正要离开,眼尖的罗氏却发现了他们,立马大声叫喊道:“呦,这不是顾四夫人吗?”
瑾玉只好又停下了脚步,却不主动过去,面色沉沉。
“你们放开我!我要去见顾四夫人!”罗氏和两个婆子纠缠着,用力甩着手臂。
那俩婆子是受顾四爷的嘱托,一路押这疯婆娘过来,简直不堪其扰,说什么也不肯让她靠近瑾玉,这会儿见她拼命地要往瑾玉那去,干脆一合力,摁着她的肩膀把她往地面上摁去。
上一刻还在张牙舞爪,无限猖狂的罗氏,下一刻就直挺挺地跪在了瑾玉和顾彦荣的面前,膝盖碰撞到鹅卵石路上,差点把骨头都给敲碎了。
罗氏这下是真的疼得不轻,发出一声痛呼,表情都扭曲了,而那俩婆子还不肯放松,执意要继续把她整个人都往地上摁,誓要她再无力反抗。
瑾玉见罗氏这副模样,膝盖好似也不受控制的一疼,忙说道:“把三夫人放开吧。”
那俩婆子瞧是四夫人发话,犹豫了半响,便把人放开了,但还是紧守在她身后,死死地盯着她以防她有逃跑的念头。
“四夫人,奴婢们是奉顾四爷的命令带三夫人出府的,您看看,您可有什么话要说,若没有,奴婢们得赶在正午之前完成四爷的吩咐呢,还望四夫人能行个方便。”
瑾玉看着疼得在石路上挣扎的罗氏,淡淡道:“我当然知道你们是奉了夫君的命令。”
俩婆子看不透瑾玉的意思,不由面面相觑。罗氏趁此间隙,艰难地站起身控诉道:“苏瑾玉,你们夫妻俩何时能不这么仗势欺人?非要来为难我一个寡妇作甚?还有没有天理了?!”
瑾玉被她一通吼得耳膜颤动,忽然有那么一点后悔心软了。“看来,三夫人在尼姑庵待的这三个月,还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夫君想让您回去接着思过,也是不无道理的。”
“顾家如今还有顾老夫人坐镇,你们四房早已分出了顾府,这顾家什么时候还能由他顾四爷说了算了?你们就是要我现在就出府,也需得先经过顾老夫人应允才行,否则与那强盗土匪有何异?!”
瑾玉不知道罗氏做了什么气得顾彦宁非得要她现在就走,因此心里难免没底气,被她三两句怼得说不出话来。
她很想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让婆子把人带走,可又没那么厚的脸皮,只好说:“你别以为我不知你今日能回府,全凭死缠烂打母亲得来的,母亲年纪大了,慈悲心肠,拗不过你才一时心软,你回来一趟儿女都见着了,还有什么不满足?”
“你还好意思提我的儿女,若不是你这个心狠的女人杀了我丈夫又暗中算计我,我何至于沦落到被自己亲生儿子嫌弃的地步?你们这对夫妻既这样无情,就休怪我不留情面了。我今日不但要见顾老夫人,还要上官府告死那奸臣,就算不拨层皮,也要搞臭他的名声!看你们还敢不敢再赶我走!”
瑾玉忽然意识到一个很危险的事情,自从罗氏去尼姑庵后,他那俩儿子已经羞于与她见面了,没了两位少爷的桎梏,顾彦宁就少了一样压制她的武器。
这女人这样疯,真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事来,还是把她带回尼姑庵里继续关着吧。
“把三夫人带下去。”
瑾玉说完便带着荣哥儿走了,没有再去看罗氏。可没想到她话音一落,罗氏就忽然疯了似的冲上来扑向了她,拉住了她的一只手,嘴里还叫喊道:“你今日若不带我去见老夫人把话说清楚,就休想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