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回县里的当天下午,就有同村的人带来了消息,只说了一个大概时辰,午时之前来。
按照时间划分,午时是十一点到下午一点,那之前就是巳时,上午九点到十一点。
按照前一晚叔侄俩的商议,为了知道是哪个人好随机应变,这媒婆肯定是要坐马车来。
初九这天吃过早饭,顾明贞也没去上山砍柴,把妹妹打发到村口玩,顺便看着点,自己就在家给顾老太太和叶氏以及二房几个小的都给支了出去,还在家的就只剩下了李氏和自己姐妹两个。
午时不到,顾明妤就从村口飞奔了回来,她一进门就将院门给关了起来,拉着顾明贞进了东厢房。
没一会,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姐妹俩躲在门后偷偷往外开,敲门声响了一会,对面屋里的李氏见没人开门,终于出了门去应了门。
院门一拉开,就对上了那媒婆一脸喜气的脸。
在没人招惹的情况下,李氏这人看着还是个正常的人,虽然这两天因为顾明贞蒸出来的这些事有点焦头烂额,但还是比较客气的问道:“您找谁。”
那媒婆满脸堆笑,问道:“请问这里是顾家吗?我是县里的媒婆,我姓花,这次是来……”
她话一出口,李氏就变了脸,将人往外推了一个趔趄,叉腰骂道:“滚滚滚,给老娘滚远一点,什么玩意就敢上门,真当这家里都是死人不成。”
花媒婆差点被推倒,脸上笑意淡了下来,但还是没有冷下脸,正欲开口说话,李氏已经顺手抄起了门边靠着的一把扫帚。
花媒婆吓了一跳,转身逃上了马车,邻居们听到声音,还没来得及出来看热闹,马车已经掉头跑出去老远了。
顾明贞轻咳了两声,一脚跨出房门,道:“二婶,刚才那位大娘是谁啊?这么快就走了,怎么不请人家进来坐坐。”
李氏哼了一声,阴阳怪气的瞅了这边一眼:“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管的还挺多,跟你有什么关系,少管闲事。”
顾明贞冷笑一声,“我听到了,刚才来的是县里的媒婆,姓花,你把人家赶走肯定没安好心,等奶奶回来我就要告诉她。”
李氏大惊失色,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见外面没人,才转头厉声骂道:“你胡说什么,哪有什么媒婆,刚才不过是个上门问路的老婆子,哪来的什么媒婆,你别胡说八道。”
顾明贞笑眯眯道:“可能是我听错了吧,二婶,我前天看你大包小包带回来不少东西,有好吃的没?”
李氏骂骂咧咧的回了房,摸摸索索拿出一个小布包出来,狠狠的扔在顾明贞怀里,骂道:“吃吃吃,一天到晚就知道吃。”
顾明贞拿着小布包笑眯了眼,媒婆这事她本来就不想叫顾老太太知道,老太太再不好,也不是那种为了儿子前程就要卖孙女的人,这事被她知道了,反而不好。
媒婆事件过去之后,李氏跟顾忪跑了趟县里,回来的当天晚上,就在饭桌上提了分家的事。
饶是顾老太太一辈子大风大浪经历不少,也被分家这个词给惊了一下,啪的一声将筷子拍在了桌上,脸上不见什么怒容,但声音已经冷的没法再冷:“这是你的意思,还是老二的意思?”
上次顶撞老太太被打仿佛就在昨天,李氏被这一拍吓的抖了抖,但一想自家现在的处境,闺女大了要嫁人,两个儿子没几年也要娶媳妇,很快又冷静了下来:“是我跟他爹两个人的意思。”
顾老太太淡淡道:“前朝有明文规定,父母在世,子孙不能出远门,也不能分家,否则要被定罪。”
李氏辩解道:“娘也说是前朝的事,自改朝之后,这项规矩就被废除了。”
老太太睨了她一眼,没说话,饭桌上一下安静了下来,顾明贞左手按着自己老娘,右手拉着自己妹妹做壁上观。
沉默了半晌,老太太转头朝顾忪道:“二郎,你怎么说?”
顾忪喃喃道:“几个孩子也都大了,孩子他娘也是为了这个家着想……”
说了等于没说,即便是亲娘,顾老太太也瞧不上二儿子这幅怂样,但她向来不是一个专行独断的大家长,家里有什么事都是兄弟几个商量着来。
老太太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饭也不吃了:“这是家里的大事,明贞,明天你去趟县里将你爹和你小叔叫回来。”
说完,她就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