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芜睡着的时间总是比醒着的多。
他将半张脸蜷在被子里,眉头微微蹙起,从日出睡到日落,将谢枢的床占了个严实。
谢枢也不恼,萧芜睡觉,他就坐一旁翻书,将《无妄心经》从头翻到尾,又从尾翻到头,几日下来,原主的功力掌握了六七层。
但也仅仅是内力,要说招数剑法,比斗逞凶,他依然是不太会的。
剑谱宫中倒是也有,不过剑术和心法大相径庭,谢枢自己研究了些许,还是不太会。
思来想去,还得找机会扮回宋小鱼,再要萧芜教一教剑道基础。
每天黄昏,萧芜会短暂的清醒,谢枢便拆了包扎,查看伤口的情况。
好食好药细养,多数伤口已经结痂,再脱落露出浅粉色的新肉。
这过程很痒,萧芜睡梦中总不自觉伸手去碰,他睡在被子里,谢枢又不能将他拉出来时时盯着,好几次反应过来,伤口已给他折腾出血了。
谢枢便叹了口气。
他翻开了本专门记录旁门左道的术法,找到束缚,将萧芜的手用灵力束着,捆了个严实。
等萧芜幽幽醒转,空茫的眸子看过来,无措的动了动手臂,谢枢才下书本:“仙君睡的可好?”
萧芜照例是不会理他的。
谢枢:“仙君可是觉得手臂麻木,无法动作?”
他看了眼光幕标注台词,施施然补充:“那是因为毒素倾入肺腑,蚕食五脉,导致四肢间歇性麻痹。”
“……”
谢枢:“仙君怎么不说话。”
萧芜掀起眼帘,复又垂下,如此闷了良久,才道:“束缚类的术法,我也学过,尊上若是怕萧某挣扎影响药效,直说就是。”
谢枢便挥手解了禁制,探手试了试萧芜的体温,心道:“已经退烧了。”
但面上,他说得却是:“不错,你梦里挣扎的太厉害,想必是害怕极了,仙君,我方才摸你的脉,这毒素最迟再过半个月就会发作,届时五内俱焚,痛不欲生,你可有准备。”
“……”
萧芜闭目,不想与他说话了,只道:“从来无妄宫开始,萧某早有准备,宫主不必拿我取乐了。”
如此东一句西一句,七零八落的将剧情台词说完了,等夜色渐浓,萧芜撑不住要休息,吴不可再端上一碗汤药。
照例是镇静安神的,但顶着宫主的死亡视线,他总要扯几句蝎啊蛇啊的,然后看着宫主执起白瓷汤碗,将汤勺抵在平芜君的唇边。
等药喂完,宫主便会将药碗递还给他,挥挥手,赶苍蝇似的将他赶走了。
吴不可面露苦涩,端着药碗往外走,只觉这无妄宫主殿冷冷清清,连个侍奉的丫头都没有,还得他这个药堂尊主亲手那碗。
这时,他忽然惊觉,主殿已经许久无人伺候了。
谢春山重享受,好浮夸奢靡,宫中仆从如云,美婢无数,宫中日日宴饮,丝竹歌舞不断,但
如今,宫中除了宫主,竟然只剩下榻上的平芜君了。
吴不可端着药碗,不由回头,半眯起眼睛,余光扫了眼主殿。
短短数日,一个人的变化能如此之大吗?
他一路回药堂,正巧见着薛随往归墟水狱去,便拦了一手,笑道:“薛尊主,今日得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