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风朝他点了点头。
一柄剑从池雨身后穿心而过。
他认得这柄剑——是池风的石泉。可是池风就在他跟前站着,看着他的身体被锋利的石泉贯穿,无动于衷。
“爹?你……”
“你是不是入戏太深了?我不是你爹,你也不是我儿子。”池枯海脚踩池雨的脊背,将石泉剑抽出,“若不是你妄想带风儿离开池家,我本还可以留你几年好活。”
血从胸腔不紧不慢地流失,剧烈的痛楚使他的身体不自禁地抽搐,他死盯着池风的眼睛,嘴角的血无法抑止地淌出来。
“有劳父亲了。”池风接过石泉,上前踩住他的头颅,“我原想亲手结果你,可惜你太了解我,就像我了解自己一样,若是我出手,你一定会有所察觉。”
“算了吧,池雨。”池风将石泉斜插入他脖颈,挑断他的咽喉,最后转动了几下剑柄。
池风颊边无声地滚下一滴泪。
算了吧,池雨,我们斗不过父亲的;算了吧,池雨,我们就这样生活下去,不是也很好吗?何必再有多余的想法呢;算了吧,池雨,自由只是个华而不实的梦境,苟且而谨慎地活着,才是我们的宿命。
一切飞快地向黑暗沉没下去。
——
荷珠原本把剑藏在背后,她看见李清幽熟睡得活像死了,又把剑取了出来。
早知不用如此费劲吧啦地藏剑了。
她原本就是个杀手,这活交给她干再适合不过。她几年前受雇来杀池风,不想反被池风擒住,她本来是要死的,池风却留了她一命,于是她带着池风给的剑回去把雇主杀了,留在池家做了丫鬟。
池风让她今夜来杀这个叫李清幽的人。
池风叫她做的事,她就会做。哪怕池风叫她去死,她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池风一般不会叫她去死,只会在某个晚上叫她到他的房间去,但是他也并不对她做些什么,只是躺着,荷珠就在他身旁躺着。
也许比起程婉,池风与荷珠一起睡觉的时候更多。
她心里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事情,持剑逼近李清幽身侧。
倒有些可惜,是个模样不错的男人。
她挥剑,却听到“铛”的一声。
若李清幽的脖颈不是铁做的,那么应该是有人替他挡下了这一剑。
不是他自己,也不是崔玉澈。
还能是谁?
荷珠抬头,只见一个女人在身前。这个女人端的一副好皮相,身着一袭缥色衣裙,手中握着一柄剑,身上还散发着一股似有若无的清香,好似某一种花的香味。
是山茶。
荷珠有些恼了,举剑便刺,可是那女人身法奇绝,一连四五招,连她衣服都没碰着。
“你是什么人?要来阻我!”荷珠气急败坏道。
“他的师姐。”女人朝李清幽一指,古井无波的眸中没透露出任何情绪,淡漠得可怕。
“我管你是他师姐还是师哥!”荷珠不死心地支起身来,挽起剑花杀将过去,不料却被女人信手一剑凌空打翻,身子横着撞破房门,跌坐在门外,一口血自喉间上涌,“哇”地一声呕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