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厮缓过来了,开始强调自己的重要性。贺灵川不点破,只是皱眉,但羚将军就直接得多:一年多?一年多的旧闻,跟现在能有什么关联?
这时间线扯太远了吧?
您听,您几位听听看。汪麻子也不敢再卖关子,芝田乡东边有一窝毫猪妖,大概是百多只。它们的土地在玉轮山脚下,面积很大。这群妖怪跟当地人关系不好,经常闹事。镇民不喜欢它们,但平时也拿它们没办法,这窝妖怪已经在玉轮山下住了百多年,资历比别人要老得多,没芝田乡之前就有它们了。
然后?贺灵川知道,贝迦国虽然号称妖、人混居,但其实多数妖怪还是习惯以族群划地而居,与人界限分明。
这就是天生的族性隔阂。比如身边这头老羊,就是带着族人窝在县城边上的领地里吃香喝辣,而不愿住在城里。
去年冬天,玉轮山突然山崩,好像把它们的巢穴给埋了。汪麻子道,可那时候没人进山,也就没人知道。等到来年雪化,芝田乡人进山,才发现山崩了,这群妖怪的巢穴也被毁掉了。
贺灵川不由得皱眉:这算什么失踪案?不就是一桩普普通通的人间惨剧?
我有个同伴就是芝田乡人,受雇去清理塌方时发现,巢穴里的毫猪尸体全堆在一起,就好像它们是抱团死掉的,并且只剩下骨头。汪麻子道,那么大一窝,有上百只呢。不久以后,镇上有人被毫猪妖袭击,一死一伤。官府被惊动,派人下来了,找了月余也没发现它们的踪影。后来这事就不了了之。
贺灵川听完即道:这件旧闻与牛头山发生的事好像没什么关连。
汪麻子脸色一垮:就算它们是被砸死的……大人,您知道毫猪从来不爱挤在一起么,尤其是上百头这么多。
他知道自己出力越多,活命的希望越大。反过来,就是死路一条。
生灵面临绝境时的反应,旁人通常难以想象。贺灵川转了个方向,你说,是在回去双宜镇的路上遇到鬼打墙,莫名其妙走到官田去?
是,是的!
贺灵川点了点头:那么你们是被人算计了。鬼打墙也就是俗称的迷魂阵,基础功能就是让人晕头转向、胡乱绕路。
阵法嘛,都要事先布置。
有人提前在他们回家路上布下迷魂阵,诱导这些乡汉走去官田、招惹钻风兽。
谁给你们制定这个偷货计划?
我堂哥汪灵。汪麻子道,他跟我们说,五斗镇来了一群楞头鹅,人生地不熟,货还很好。只要劫成了,这次就分给我二、二两银子!
他又解释道:楞头鹅就是指不知我们这里行情的外地客。
汪灵已经死了?
汪麻子点头,脸上没有悲伤只有愤恨:活该。当天晚上我崴了脚,他也没留下来帮我!
他的消息又从哪来?
我不确定,但可能是在赌坊里。汪麻子道,他有钱就往那里跑。
贺灵川想了想:那么你们偷盗的对象呢,那伙楞头鹅,你还记得多少资料?
呃……汪麻子早把这事情在脑子里复盘无数遍了,是支小型商队,只有三十多人,十辆货车。我们偷了两辆,里面装着的都是嚼烟,还有十几只竹筒里塞的是硝石。汪灵不小心碰开了一筒,整得车厢都结冰了。
贺灵川揉了揉太阳穴:私运嚼烟和硝石的客商,你们哪来的胆子敢去碰?
嚼烟是超高利润商品,贝迦国只允许官方专营,民间走私乃是重罪;至于硝石,那更是重要军资,制作火药的基本原料之一,怎么会允许民商私运?
偶尔……也是有人运的。汪麻子犟嘴,我们都见过,以前也、也……
也偷过?
汪麻子缩了缩袋,又看了看边上的焦玉和羚将军,见它们都没表态就来了个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