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秋纵身一跃跃入海下,楚铭权衡之后还是跟了上去,两人一同潜入海下深处,刘秋扭头投来一个询问目光,楚铭双手比比划划,示意危险就在附近,绝不能掉以轻心。事实上危险无处不在,因为压强正在挤压身体骨骼乃至血肉,刘秋逐渐感到胸闷气短,窒息感涌入脑海,空空荡荡的大海更是让人绝望,她甚至想过就这么一死了之,尽早结束这场闹剧。
她为了能够进入天下第一大宗,已经耗费整整七年时间,她之所以能够坚持下去,是因为她有一位长辈正好在灵枫谷担任要职,更确切的说是杂役长老,所以刘秋要是成为天下第一大宗的弟子,她的长辈还能多多提携一二,保证她的前途可期。
在刘秋九岁和十五岁的时候,父母先后亡故,孤苦伶仃的她浑浑噩噩了几年,虽然经常得到亲戚长辈的救助,但还是要为柴米油盐发愁忧虑,年幼的她不知道从哪找到了一份生计,不仅能够养活自己,甚至仍有闲钱借给好友。后来她莫名其妙就有了身孕,瞒无可瞒,甚至邻居总是能够在夜晚看见陌生人影来到刘秋家中,隔天黎明时才匆匆离开,不免得让人议论纷纷,而多年独居的刘秋突然身怀六甲,无疑佐证了那些沸沸扬扬的猜测。
那些自扫门前雪的亲戚才想起这茬,询问之下更是了不得,这个不守妇道的女子竟然和一个大她年纪两倍的男子勾结在一起,偏偏有了身孕,那男子虽然老牛吃嫩草,但是对她不薄,虽然没能为她买下几座府邸,可送的金银珠宝却数不胜数,倒也算是一桩好姻缘。可那些亲戚只顾及家族名声,铁了心要棒打鸳鸯,更是惊动了那位远在灵枫谷的长辈。
本来这位长辈抱了最坏的打算,反正都到了生米煮成熟饭的地步了,大不了就成人之美,成全这份姻缘,只是见到了刘秋之后,才发现此女的修炼天赋甚高,当一个小妾未免有些可惜,所以不免得有些怜香惜玉,不愿见她断送自己的大好前程,好说歹说才让刘秋回心转意。
长辈动了恻隐之情,鼓动刘秋去参加灵枫谷测试,他会提供帮助,甚至在入门测试之时就可以徇私舞弊,涉世未深的刘秋怦然心动,心一横,在长辈的帮助下强行胎死腹中,而且把那男子送的珠宝全部退回,可失去了一切依靠保障的她,反而是对未来憧憬至极。
长辈没有食言,但提供的帮助少之又少,以至于刘秋输得一塌糊涂,时至今日仍旧困死在这个测试之中,她本来寄予厚望的长辈也早已失去了耐心,不仅不再施以援手,而且还对其不闻不问,但刘秋仍是像狗皮膏药一样粘着他,死皮赖脸地寻求帮助,但她倒不是对这位长辈有依赖感,而是有了执念。
她放弃了原来安定富裕甚至是脱胎换骨的生活,转而来到了这个随时都有可能死亡的地方,整整七年青春消耗下去,她不仅没能出人头地,得到她想要的一切,反而是落得一身伤病,这让她如何舍得放弃?
心中的恨意更是支撑她坚持下去的主要动力之一,若非当初那个长辈说得天花乱坠,她哪里会鬼迷心窍来这个鬼地方,更让她怨恨的还是这位长辈后续的置之不理,不愿慷慨解囊的态度,让她尤其心寒。她每每看见一些人免测进入的时候,从最开始的嗤之一笑到如今的嫉妒成魔,她知晓只有王公贵族才能凭借免测令牌进入宗门,哪怕长老都没有这个权利,但世上无难事,只是那位长辈不愿意冒险罢了,不然她何至于蹉跎七年岁月?
“把风水罗盘的碎片都给我。”刘秋对着楚铭挥了挥手,她不止一次参加测试,经验已经相当丰富,清楚怎样才能实现最大利益,而楚铭人生地不熟的,最好的办法自然是与刘秋合作,但楚铭不可能完全相信她,仅仅只是拿出一半的罗盘碎片,不给刘秋质疑的机会,直截了当问道:“开启风水罗盘之后能够获得什么宝物?”
刘秋冷笑道:“宗门准备的资源?不过都是一些废品罢了。”
楚铭狐疑道:“什么意思?”
“药堂炼丹,器堂锻器,法堂制宝,但是灵枫谷两万弟子,平均每人一年都会出现十多次失误,这么算下来,一年就会有二十多万废品,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就将这些废品全部投入测试之中,难道你还当成宝了?”嘴角的讥讽笑意清晰可见,刘秋把风水罗盘的碎片一一拼齐,拼成一块完整无缺的罗盘,罗盘就如同一块打磨光滑透亮的镜面,散出淡淡的光晕,隐隐约约还有一个箭头似的图案浮现出来,指引着一个方向。
刘秋高高举起罗盘,顺着这个方向而行,最后并拢双指敲击在罗盘表面,这个平平无奇的动作,让海底霎时滚动如沸,仿佛是蛟龙翻摇造成的大势。
楚铭稍稍一怔,只见海底出现一道剑纹,一丈之长,而罗盘表面也是这个图案,楚铭双眼瞳孔微微收缩,刘秋轻笑道:“宗门的布置别有用心,你看罗盘上有剑纹,海底也有剑纹,这些都有理可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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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之间,海底剑纹一分为二,骤然向外打开。
就露出一堆明晃晃的宝物。
是三枚玉瓶与一柄长剑。
刘秋有恃无恐地潜入海底,楚铭紧随其后,毫不客气取走一枚玉瓶,瓶内共有三枚丹药,非炼药师看不出品质药效,但药香异常浓郁,沁人心脾,仿佛是千万花朵一同盛放产生的香气。
刘秋拿走另外两枚玉瓶,楚铭不甘示弱把剑捡起,按照刘秋所言,这些兵器都不过是器堂弟子炼制的废品而已,楚铭试了试,青筋暴起的手掌劈在剑身上,发出一声脆响,长剑弯曲出一个弧度后怦然断裂,刘秋毫不客气讽刺道:“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堪一击,宗门有脸将这些废品当做测试资源,我却不好意思用。”
刘秋的言语虽然是不可反驳的实话,但是却流露出一种从骨子里就看不起宗门的轻蔑之意。
楚铭叹息道:“武器倒是好说,这丹药难不成也是废品?”
刘秋看了一眼楚铭握着的玉瓶,故意闻了闻瓶中飘出的药香,若无其事说道:“倒是没有听过有人在测试中因为吞食丹药而亡,但是我见过一个人吃了丹药后就没来由发情,兽性大发,竟是把蜥蜴当成传宗接代的对象,而且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后来他因为这件事没脸见人,就自宫了,但还是过意不去,便在不久后用刀切腹,用这种方式来惩罚自己,但是切腹不足以让人死亡,反而还能存活很长一段时间,所以他没有死,却也疼得寻死觅活,他甚至疼得把牙齿咬碎,痛不欲生到了极点,偏偏他就是死不了,连咬舌自尽都没用,于是提起一把斧头狂奔三里路,在深夜敲响朋友的大门,请求这个朋友拿斧头给自己一个痛快,朋友于心不忍,他就把咬碎的牙齿一个个吐出,把自己疼到扭曲的脸庞凑上前给朋友看,又把流了一地的肠子给扯出来,就这样,朋友终于狠心用斧头砍下他的脑袋,结果还没砍掉。。。。。。又把邻居找过来帮忙,据说是个职业屠夫,拿起斧头一顿猛砍,这才终于帮他解脱。后来朋友挺愧疚的,也切腹谢罪了。。。。。。对了,那让人发情的丹药与你手中的颇为相似。”
这人还挺有武士道精神的。。。。。。
楚铭皱了皱眉头,刘秋继续自顾自说道:“这些兵器虽然差劲一些,倒也勉强能用,但是丹药千万不能乱吃,都是毫无医德的药堂弟子炼制的,常常会把什么‘淫羊藿’‘藏红花’搭配在一起,简直比毒药还毒。””
她还唯恐天下不乱地追加了一句,“你没吃下去吧?”
楚铭临危不乱,笑道:“这附近没有蜥蜴,但是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我要是兽性大发,她难道不怕遭殃?”
刘秋非但没有花容失色,反而一脸幸灾乐祸道:“就算没有蜥蜴,我也能给你弄出一只蜥蜴来。”
楚铭摆摆手,无奈道:“你提醒得太晚了,丹药已经被我吞入腹中了。”
事实上,灵枫谷投放的资源当中,可以马马虎虎一些,但是丹药必须经过层层筛选,必须确保没有问题,因为灵枫谷到底不是视人命如草芥的地方,而是名门正派,起码不会屠杀难民。
楚铭并未感到不适,反而是有一种饱腹感,丹药分明一点问题就没有!
刘秋拔下发簪,一头黑发如瀑布倾泻而下,小巧玲珑的簪子正在迅速放大,最后变成一杆大旗,飘荡着猎猎作响!楚铭决定先发制人,一刀斩向旗杆,刘秋加重握旗的力量,悄然一旋,大旗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开始旋转,近乎变成一面圆盾,水泼不进,楚铭的倾力一刀更是被瞬间弹开,虎口不知为何开裂了,渗出触目惊心的血液。
楚铭不退反进,跌境之后,虽然失去了雷修的力量,但灵力属性却还是有几分独属于雷修的暴虐。楚铭体内灵力迅猛流转四肢百骸,身形一进再进,靠近刘秋不到一丈距离的时候,满溢而出的灵力似如山岳炸裂,还有处于虚虚实实之间的闪电激射四面八方!
刘秋挥舞大旗,但是无法荡平雷属性力量,甚至连躲避都做不到,不计其数的闪电注入旗帜,继而蔓延刘秋双手,电流高速震动,刘秋感觉被麻痹了,却也仅此而已,谈不上有多少痛感,她冷笑道:“雷声大雨点小的攻势,不过如此!”
但是转瞬过后,刘秋如遭雷击,骨骼内响起一阵吱吱作响的声音。
她闭上美眸内视身体,数十条紧绷经脉一瞬间如绳崩断的同时,源源不绝地输送深入骨髓的刺痛,不仅如此,残留剩余的雷霆没有快速消散,处于衰竭之间,却依旧在造成货真价实的伤害,如跗骨之蛆,一点点蚕食她的生命力,她不能在战斗之余镇压下去,只得抹去额头汗水,伸手紧紧贴住胸口,猛地一压,凝滞在体的雷霆之力终于四处流散开来。
刘秋不再恋战,一退而走,自言自语道:“雷修以杀力见长,杀人于无形中,可怕的很,只是眼前这个雷修怕是个半吊子,修为孱弱不说,而且用的还是消耗战术,证明他的杀力不行,我束手束脚反而不利,下一次可以直接近身搏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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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秋拿着的大旗并非源于测试,而是那位在灵枫谷担任杂役长老的长辈所赠,所以她作弊了。事实上,每次测试几乎都有人作弊,只看长老愿不愿意行这个方便,赵淳安自身刚正不阿,不愿践踏规则,所以楚铭未曾得到帮助,但是其他人说不定有这个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