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德妃心里有了掂量,乔若兰至此出局。
连站到老七身边的机会都不敢争取,这样的女子如何成为他身边的良配?
其实所有女子都知道这是难得的机会,但她们的心思都和乔若兰一样,赢的机会不大,但输了却是笑柄,这个脸她们伤不起……
皇帝等不到其他回应,终于点头:“好,朕准许穆二小姐挑战涟漪公主。”
现场响起一阵鼓噪。
皇帝问:“涟漪公主,你想怎么比?”
涟漪知道她是今年新出炉的天下第一红妆,但也知道过去她的风评是粗俗无文、胆小怯懦,所以她下了一个结论:一个还算厉害的小姑娘。
棕鹰调查她在牡丹宴比赛的项目,她一个草原公主,不会傻的去比诗和棋,但琴和箭术,若她说是哈尔赤女子第二,便没人敢说第一。
她一脸很替对方着想的模样:“启禀皇上,就比叁局。本公主知道穆冰瑶是今年天下第一红妆,琴和箭术了得,别说本公主欺负人,就先比这两项;第叁局咱们比胆识,本公主想,要成为淮王妃的人,总不能是一个胆小懦弱之人。”她挑衅地看向穆冰瑶:“穆二小姐,你说是吗?”
还说她不欺负人,哈尔赤是草原民族,别说音乐早已融入他们生活,更都是自小在马背上长大;穆冰瑶的琴或许不错,但骑射再好,也好不过哈尔赤的公主。
楚玉歆气鼓鼓:“涟漪公主还真大度。”满脸讽刺。
涟漪却一点也不尴尬:“不敢吗?”
穆冰瑶一直保持淡雅微笑:“自然是敢的。”她向皇后一揖:“否则怎么对得起皇后娘娘一句『不谢的魏紫琉珠』?”
皇后点头,眸光深深看着穆冰瑶。
“那第叁项胆识怎么比?”
涟漪诡谲一笑:“怎么能现在就告诉你?若你吓到不敢跟本公主比了怎么办?”
穆冰瑶表情还是风雨不惊:“行,瑶儿等着涟漪公主的惊喜。”
“那从第一道『琴』开始。”涟漪看向皇帝:“皇上,若只比谁弹得好听、谁技巧高超,似乎没一个客观的标准;这里又以大秦人居多,难保大家不会偏袒穆冰瑶,所以本公主想改个比法。”
“什么都她说了算。”九公主瞪了涟漪一眼。
涟漪自道:“乐器自选,记忆对手弹的曲目和指法,重新演奏一遍,看谁记忆得多、谁的正确性高谁赢,如何?”
她打的算盘,是自己或许不能完全演奏穆冰瑶的曲目,但穆冰瑶一定完成不了她弹的指法。
穆冰瑶点头:“公平。”
哼,等会儿有你哭:“那由本公主先开始!”
在座很多都是艺琴高手,别说楚玉歆、乔若兰等是牡丹宴上的常客;段钤和皇后,甚至是礼部尚书楚江也都是琴痴,耳朵更是犀利。他们选了皇后和楚江担任评审,而哈尔赤也选了两名乐师出来。
涟漪自信满满地往乐师群要了一把琵琶。
“果然,涟漪选了他们哈尔赤女子最擅长的乐器。”
穆冰瑶端坐在涟漪正前方十步距离,方便观察与记忆她要弹奏的指法。
段钊段钤和王曜此时心情都很复杂;他们希望穆冰瑶获胜,却又不想见她为争取淮王妃位置而较真。
段钊握紧拳头,如果穆冰瑶因为这样被赐婚,那他马球赛设计伤了老七的计划,根本白费功夫。
涟漪坐在会场正中央,调整好姿势,眉梢带着极致的自信,手抱琵琶:“穆冰瑶,看好了!”
涟漪公主四指一划──
“是『霸王卸甲』。”乔若兰悠悠出口。
耳朵尖的人都听出涟漪公主弹的,正是琵琶名曲霸王卸甲。
霸王卸甲并不是一支很难的曲子,但是愈是娴熟的曲子,技巧高超的人,愈能展现变化无穷的技法甚至加以创新;而涟漪公主,无疑是个中翘楚。
穆冰瑶从涟漪的琵琶声,被唤醒前一世的记忆。
她第一次听涟漪公主的霸王卸甲,是她十八岁的时候。那一年涟漪为了嫁给段锦,向乔若兰比试琴艺;一手出奇不意的“扫拂”,搭配左手幅度大、音波密集的吟弦技巧,制造了整支曲子的震颤感。
其中第二段到第五段,她巧妙加入六处“吟、揉、推、挽”,不仔细听,还真不容易听出。
当初段钊一听,在她身边感叹“若本太子身边有这样厉害的解语花,那该多好!”
就为了这一句,穆冰瑶重金礼聘涟漪的琵琶老师,在太子府住了一个月,让她能完全熟悉这支别出心裁、惊心动魄又刚柔并济的名曲……
谁知,在她纤细手指因苦练而破皮的同时,段钊早痴迷于穆冰莹缱绻的梅花叁弄,谁还记得磅礡悲壮的霸王卸甲?